且时至今日,他也明白,大哥身为裴氏长子,身上承担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某种程度上来说,连做个没心没肺的纨绔的资格都没有。
卫瑾瑜也没有料到,此行能得到这样一个重要信息,由衷道:“多谢告知。”
“那我走了,瑾瑜,让我再唤你一声瑾瑜,咱们后会有期!”
裴昭元粲然一笑,与卫瑾瑜拱手作别,便潇洒转身而去,踏着一地阳光,往马车方向而去。
青州城外,大军亦拔营。
裴北辰起身,将案上玉佩拿起,挂在腰间,往外走去。
副将已牵马在外等候。
裴北辰翻身上马,顺着长风,往身后望去,旷野之上,一辆青盖马车停驻在道边。
紧接着,一缕低沉悠扬的埙音,慢慢响起。
裴北辰唇角几不可察一牵,收回视线,在这送别曲中,驱马往南行去。
与此同时,由礼部主持的朝廷恩科也在轰轰烈烈举行。
督查院三司会审结果亦公布。
十年前旧案与六年前青羊谷一案皆被翻出,辅卫悯、次辅韩莳芳、前任姚氏家主姚良玉、前任裴氏家主裴道闳,工部尚书裴行简、兵部尚书苏文卿及户部尚书卫嵩,皆判斩刑。一大批世家官员皆被罢黜、流放。
直至被处刑,卫瑾瑜都未再去牢中见过卫悯这位祖父与韩莳芳这位昔日先生。
但行刑之日,卫瑾瑜站在刑台下,人群中,亲眼看着一个个有罪者悉数伏法,刑台上鲜血鲜红刺目,刑台下百姓流着泪,拍手称快。
这些逆犯的头颅,自然无人敢收。
待人群散去,卫瑾瑜上前,与同样身穿便服的明棠收了其中几颗,两颗摆到了长公主陵前,两颗寻了普通土丘安葬。
回去后,卫瑾瑜就又大病了一场。
谢琅似乎料到会有这一日,只沉默守在榻边,在卫瑾瑜汗抖时把人抱起,再设法把药喂进去。实在喂不进去,就先自己含到口中,再渡给卫瑾瑜。
“这是何物?”
一次喂完药,谢琅从枕下现一瓶晶莹雪白的药丸,问桑行。
桑行支吾片刻,才道:“是寒石散制成的药丸。”
谢琅一怔。
不敢相信:“他一直在服用此物?”
桑行哽咽点头。
“以前少主只是偶尔服用,自世子离京,才开始频繁,老奴试着劝过几次,到底没能劝住。”
谢琅心痛如绞。
他曾听军医说过,寒石散虽是一方剂,有止痛之效,但久服,却能让人神智迷乱,产生幻觉。
他总算明白,过去的日日月月,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卫瑾瑜昏昏沉沉睡了三日,才清醒过来。
脸色唇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让你担心了。”
望着明显熬红了眼睛的谢琅,他有些歉疚道。
谢琅没提寒石散的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道:“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