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
“退下吧。”
少年眸底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色。
二女官违拗不得,只能领命。
等二人离开,卫瑾瑜方卷起左侧袖口,经过讯问、回府一番折腾,臂上伤口果然已经迸裂,血透过绷带渗出来,一片刺目的红。
卫瑾瑜解开绷带,肘撑在案上,而后用毛巾浸了水,一点点拭去伤口周围的血污,擦拭完,又从袖袋里取出曹德海留下的一瓶金疮药,咬开塞子,将药粉撒到伤口上。
宫里上等的金疮药,见效快,药性也烈。
卫瑾瑜咬唇忍着,等过了药性最烈的时刻,方拿起一旁的白叠布,一端咬在口中,一端握在手里,慢慢缠住伤口。
冷汗一滴滴落于案面,他浑然不觉。
只剩最后打个结,便可大功告成,卫瑾瑜忽动作一顿,因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屋子里的谢琅。
对方正站在原处,直勾勾望着他。
卫瑾瑜垂下眼,继续打结,只是还没打成,一道阴影便笼了下来。
卫瑾瑜只能停下。
片刻,松开齿,任由白叠布一端落于案上,抬头,道:“世子挡着光不挪开,是要为我效劳么?”
谢琅一言不坐下,捡起那条白叠布,又夺过另一端,把松开的地方重新缠了几圈,才不松不紧打了个结。
“为何不让那两名女官帮忙?”
打完结,他冷着声问。
卫瑾瑜放下袖口,淡淡道:“这种小事,还用不着麻烦旁人。”
要说的确不算大事,平日谢琅在军中受了伤,只要不是太严重,也是这般随便给自己缠缠,有时候药都懒得上,可那是他,糙惯了。
搁在这么个娇气的人身上,谢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卫瑾瑜已道:“送佛送到西,劳烦世子再扶我一把,去床上吧。”
他身边并不是总有人的,甚至可以说,大部分时间没有人。
便是这谢府,也是暂时寄居之地。
他不想习惯旁人的照料。
免得失去的那天,会不适应,甚至伤怀无助。
就像幼时独坐在公主府的台阶上,迷茫不知何去何从一般。
外祖母让他找靠山,但他不想找任何人当靠山,只想自己当自己的靠山。
只是这些话,他是不会同谢琅说的,也没必要说。
谢琅却道:“等一下吧。”
卫瑾瑜抬眸看他,不解他何意。
这时顾、李二女官再次进来,将两碗粥并几碟清淡小菜摆到了案上。
“吃了东西再睡。”
他号施令一般,说了嘴,就撩袍坐到对面,自己先握起筷子,夹了筷子菜,塞进了嘴里。
卫瑾瑜其实毫无胃口,甚至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痛的情况下,舌头可能尝不出多少味道。
然而看着这一案清粥小菜,突然觉得,偶尔任性一下,享受一下旁人的照料也不错,尤其是一个因为美色或其他种种原因今夜对他格外和善宽容的家族死对头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