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晏平常很少发怒,甚至很少有情绪波动,永远一副面无波澜的神情。越长大,越不喜将自己展露人前,但对于一国太子来说,这是好事。
这些年来,他掰着手指都能算出来崔晏动过几次怒。
顾问然轻吸了口气,加快脚步,“他动怒时会做什么?”
“也没什么,可能会砸点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吧,他脾气一直挺好的。”
温武英跟上他的步伐,好奇道,“顾哥,你见到殿下发火了?”
顾问然面色纠结,喉头的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早知如此,今天晌午他就不应该往江施琅头上扔棍子!
江施琅此人心机深沉,殿下定是清楚他的手段,所以才命他立刻到御前求取解禁令,还要为他犯的错误亲自去向江施琅道歉。
堂堂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为了他,去跟江施琅这种小人道歉,顾问然愧疚难当,心头更加不是滋味。
“我现在就去见江施琅,大不了老子给他跪下磕一百个响头,磕到他肯放过咱们为止。”
顾问然下定决心,眼眸逐渐坚定,“武英,咱们走,我决不能让殿下为我受江施琅的羞辱!”
温武英愣了愣,虽然不懂其中关窍,还是被他大义舍身的气势所感染,答应下来,“好,我也给他磕,磕到江施琅无计可施为止!”
俩人慷慨激昂地冲进明德所,只见大殿之内,一片鸦雀无声,崔晏静静立在殿前,江施琅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们,好像已经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顾问然深吸了一口气,冲上前去,挡在了崔晏身前,对不远处的江施琅道,“还请江大人莫要为难殿下,今早武场之事是我一人之过。太子殿下并不知情,此事与殿下无关,大人若要惩罚,罚我便是!”
说罢,他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地上,结结实实地发出一道闷响,在寂静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万众瞩目的最中心,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讲台上的“江施琅”
出声。
温连望着跪在台下一副“要不你今天弄死我”
表情的顾问然,傻眼了。
不是,大哥你又是来干嘛的?
温连想不通,顾问然口中的太子竟然是小红,而他怎么突然成大反派了。
这还不算完,温连目光挪向顾问然身后的温武英,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九尺黑脸大汉应该是他家毛豆吧?
温武英感受到他的眼神,冷嗤了声,跟在顾问然身边一齐跪下,气沉丹田道,“今日在武场与顾大人一起练武的人是我,若江大人要罚,便也连我一起罚吧。”
片刻间,整座大殿站着的人只剩下了几位呆若木鸡的皇子和目瞪口呆的温连。
温连觉得自己最近应该是水逆,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找到他头上来。
他掐了掐额头,当着崔晏的面,只得努力维持人设,“顾大人何出此言,我早说过,晌午我只是受了点小伤,顾大人不必挂念在心,你们快些回去当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