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已到二八之年,有何不应当呢?“
陆嘉念凝眉望着眼前暴怒的男人,越想越觉得这话无理,较真道:
“六妹妹今年才及笄,兰妃已经大张旗鼓地为她张罗驸马之事,她私下见过的小郎君,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同样身为公主,儿臣还年长些,怎就成了不知廉耻?”
她憋闷得难受,一股脑把所有不满和质问都倒了出来,听得父皇脸色发白,哑口无言,许久才不容置疑地打断道:
“你和她不一样,你是嫡亲公主!”
此话一出,陆嘉念更是挺直了脊梁看着父皇,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眸光愈发困惑。
正因为她是嫡亲公主,又身为长姐,所以应当在妹妹前面招驸马,也应当更加顺心才对。
难道这是父皇阻拦她的理由吗?未免太牵强了些。
不一会儿,似乎父皇也发觉不对劲,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涨红的脸色,转脸就抽动嘴角,摆出一个勉强敷衍的笑意,声音是近乎哄骗的温和:
“你是朕唯一的嫡出女儿,朕舍不得你,所以才想多留两三年”
陆嘉念半信半疑地侧首,忽然觉得这话分外熟悉。
前世她只想常伴母后身侧,一直不想嫁人,每回母后催她相看驸马,她都乐呵呵地拿父皇当挡箭牌。
她会抱着母后的手臂撒娇,酸溜溜地赖着不肯走,嘟哝道:
“父皇都说舍不得儿臣,偏生母后就舍得,难道母后不喜欢儿臣吗?”
母后拿她没办法,只好嗔怪地捏她的鼻尖,过一段时日再委婉提起。
她前世从未怀疑过父皇,甚至当父皇说这话时,她还笑嘻嘻地附和。
结果一留就是三年,留到了大梁兵败和亲,且宁国指明了只要嫡亲公主。
而她是唯一的选择。
现在看来,或许一切都不是巧合,她被蒙在鼓里整整一世。
陆嘉念依然不愿承认,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父皇,竟然从始至终只把她当做一颗棋子,还处心积虑骗了她那么多年。
她的鼻尖发酸,掐着掌心逼自己保持镇定,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仰起头,眸光晶莹道:
“父皇不必舍不得,儿臣就算有了驸马,也定会时常回宫探望父皇,日后定会”
“够了!”
父皇烦躁地打断她,全然忽视她眼底一点点黯淡下去的光芒,淡淡扫了她一眼道:
“你是朕的女儿,朕早晚会给你找个好归宿,以后别再胡闹,安安分分等着就好。”
听了这话,陆嘉念什么都明白了。
所有妄想和希冀尽数褪去,眼底一片死灰,唇角的笑意愈发冰冷绝望,轻声道:
“是吗?父皇究竟是想把儿臣留在身边,还是留给宁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