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幅样子,金樱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心病只能心药医,谁来都白搭!”
李杌刚刚吐完,他想说些什么,却没力气开口说话,他吐的面色苍白,眼角发红,竟无端看上去有些可怜。
可即便如此,他却给了祝行路一个安慰的眼神。
祝行路突然觉得很难过,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无情。
他懊恼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深入,便听到刚刚缓过来有了些力气的李杌道:“行路,你没有错。”
祝行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金樱子现在看到他们两个要死要活的样子就烦,拿出随身银针直接对着李杌止吐的穴位上扎了上去,边扎边打发祝行路道:“姓祝的,他大病初愈,吃不了这些东西,你去厨房,下一碗素面过来。”
四方之笼(十四)
祝行路有些迷茫,却还是听话的去了厨房,房间内一下子就留下了金樱子和李杌两个人。
李杌单独与金樱子在一起时没什么话,便安静下来闭上眼睛,任由金樱子给他施针。
可惜金樱子是个聒噪的性子,祝行路一走,她便开口问道:“你就这么轻易的放姓祝的走?一丁点儿别的安排都没有?”
李杌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了。
金樱子瞧见他们这样就烦,没忍住抬手给了李杌一巴掌,力道不重,但也不轻。
李杌有些无奈的睁开了眼睛:“知道吗?刚刚那一下我可以治你死罪。”
“随便,”
金樱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姓祝的姘头,别逃避,径直向前看,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太晚了。”
李杌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悲凉,他与祝行路的相识不是时候。
金樱子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是,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看皇后娘娘和她姘头,你不是给了他们成全吗?他们都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成全?若当年不是父皇的圣旨横插一脚,他们二人哪里需要等到今天才能两全?”
李杌的笑容有点冷。
“啊啊啊啊啊!”
金樱子气的捂着头蹭的一下站起来,“姑奶奶我真的要疯了,不是我说,姓祝的姘头,你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事情未成定数之前,不应该加倍努力的去做吗?放弃算什么英雄好汉?”
回答他的,是李杌一声重重的叹息:“事情早就已经成了定数,不是吗?”
祝行路无论如何都会离开的,见过祝行路的每个人都知道。
能言善辩如金樱子,此刻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皱着眉,一脸怒气的给李杌下针,看上去气势汹汹,实际上放轻了力道,他已经够疼了,她还是温柔些吧。
二人相顾无言,就在李杌以为自己能够休息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叫他。
“父皇……”
李杌睁开眼睛,看到不知何时溜进屋内的李晞,他想开口与他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与这孩子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李晞这孩子自小便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比一般的孩子要懂事的多,甚至有时候会让李杌有些恍惚,觉得他的心智并不是一个孩童。
不过这个孩子似乎在尽力的隐瞒这件事,当然,他不会去拆穿,反而会在暗中帮他一把,但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情,只有责任,而李晞呢,也不怎么喜欢他,亦或者说李晞害怕他。
他从未有过亲近自己孩子的举动,而李晞也在默默的疏远他,二人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父子关系。
所以,当李晞向他表现出亲近的时候,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李杌心里紧张,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还是那副沉着脸的样子,把李晞吓了个半死。
李晞一边纠结要不要问个好之后直接跑路,一边安慰自己说他爹就是个恋爱脑,没那么吓人。
他们爷俩的内心活动相当丰富,在一旁围观的金樱子却受不了了,没忍住道:“你们两个是哑巴吗?怎么八杆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她一说话,李杌和李晞同时向她看来,硬是把心理素质相当硬的金樱子看的汗毛倒竖起来。
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三下五除二的拔掉李杌身上的银针,道:“你的施针时间到了,我去看看姓祝的面做好没有!”
说完,她一溜烟儿的跑了,留下李杌和李晞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李晞稳了稳心神,暗道:“我爹今年二十一,我上辈子十八,这辈子四岁,加起来二十二,我爹得管我叫哥,我怕他做什么?”
这么一想,李晞莫名有了十分足的底气,他扬起下巴,清了清嗓子,道:“父皇。”
李杌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晞表演,他不知道这个小崽子到底想干什么。
李杌不应他,李晞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他看着李杌的脸,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他忍不住的想,自己的老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在他看来,祝行路是一个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人,他的一些想法有时候会让李晞觉得他和他一样是一个穿越者,要不是祝行路对不上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的暗号,他估计已经扑上去认亲了。
但他的父皇在他眼中,可以说是封建的集大成者,这么说好像不太对,李杌在他看来算的上是一个明君,只是与现代人相比,他的思维里并没有对他人的“尊重”
这一说,更何况他坐到了万人之上的位置,显得这份封建味儿更浓了。
举个例子,比如说他在看待下人的时候,只会觉得对方是一个苦逼打工人,可他的父皇不一样,他对下人不错,但在他的眼中下人不是人,是工具,是奴隶,是可以买卖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