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她现在又困又饿,走不动了。
想也不想地做出拦车手势之后,江禧才看清,自下坡弯道疾驰驶来的这辆漆光黑布加迪,隐约…有些眼熟。
布加迪顶奢优雅如英伦绅士,车尾在凛冽疾风里水汽喷薄,宛如白茫猎猎的斗篷。而它后方,还有数十辆名贵豪车整齐跟随,光耀夺目似宝石,丝尘不染,气势磅礴。
当布加迪不疾不徐停驶在江禧面前,后方车队愣是没有一辆敢变道超车,纷纷紧随其后泊靠等待。
江禧不免有些傻眼。
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爬山么……
直到眼前车窗缓慢半降。
车内男人略微倾斜了脸。暖光只敢在他侧颜写下难惹的笔锋,掩不住他眉眼锐利,鼻骨线起弧高挺,皮相精妙。又孤清。又明耀。绝代无双。
他虚眯了眯眼,好像在为她的拦路有些烦躁。
竟然是拦了周时浔的车。
只是拦都拦了,江禧也不矫情,径直走近车旁,用一双潮雾般的眼凝向男人,声音低下去:
“周先生,能不能麻烦您顺路……”
但周时浔不给机会。
江禧话没说完,漆黑车窗已然缓缓上升。车内的男人始终不露声色,近乎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完美诠释骨子里的脾性凉薄。
原本她也不想招惹这个男人的。
但实在是。
当眼前车窗快要关阖那秒——
江禧没犹豫,不管不顾地直接伸手过去,用力一把扣按住车窗,不准它升上去。
——实在是,让她心情很不爽。
周时浔在这时偏过头来,敛低眼,视线落在少女紧紧攥按车窗玻璃的手,指节因抓力而微微发白。
还是那样的普通话,说:“放开。”
少女的祈祷
一窗之隔。
坐在车内的男人,黑西装,冷傲高贵。
站在窗外的少女,白长裙,低微狼狈。
白与黑的冲撞,柔软与强势的碰击。不论怎样,与生来便玩弄强权的上位者气场对峙显然不明智。这样缺乏理智的行为,让江禧占不到半点优势。
不过,少女也有自己的聪明所在。
“抱歉,我不是有意麻烦您。”
她会将请求的语气放得低柔。
“只是我答应过汪奶奶,今天会带阿风一起回家,如果被奶奶知道他这样半路扔下我,可能会惹她老人家不开心。”
这是实话,江禧没撒谎。在【遊園】居住的这段时间里,女孩行为得体,进退有度,更有玲珑心思处处讨得汪氏喜爱。周家人有目共睹。
就算繁忙在外的周时浔偶尔也会在电话里,听到祖母对弟弟的这位未婚妻称赞有加。
女孩游说的措词富有技巧,貌似善解人意的合理。于是她手挡车窗的无礼动作进而演变为一种略显激进的莽撞。
无礼惹人生厌。
但莽撞,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