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女生,佀光逆行而上,他用年轻健壮的身体,轻易制服了喝酒闹事者。弟弟勒住那人的脖子,膝盖高抬击中闹事者的腰,顺手侧身移动到闹事者的一旁,抓着他胳膊,将这个人腾空摔出去,闹事者倒地不起,瘫在地上。
佀光这种大幅度的过肩摔动作,把斗殴的众人全惊到了,他们也不打了,一切安静下来。
佀光走向赵婉绸:“没吓到你吧。”
赵婉绸摇摇头,双腿明显地抖动。她想起了从前,她无助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人同样是佀光。那天,赵婉绸用哭泣的眸子看向天空,月亮弯成一道弧线。弯月映入泪眼婆娑的眸子就变化为流淌的河,河水汩汩闪烁银光铺洒下来,沐浴在她和他的身上,正是凭着这道银光,让赵婉绸心静下来。佀光如同银光成像而生,王子降临大概都是这种状态。人们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总是千篇一律,过程蜿蜒崎岖,结局皆是王子拯救了公主。
我们习惯把生活幻想成童话故事。
季琦说,多好啊,今晚的烧烤等于吃了个霸王餐。
是啊,佀光附和道。
我低下头,看到脚底边躺着一张纸币,十元钱,运气还真是不错。
“姐,这钱你不能独吞,请我们喝饮料吧。”
路边有小商店,十元钱买不了四瓶饮料。赵婉绸拿起一瓶啤酒:“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说:“两块五。”
那就够了。
于是,我们坐在马路牙子上,举瓶共饮。
夜风卷起,面前车水马龙,触目皆是灯光璀璨。我挽着季琦的胳膊,说出些类似于爱你一万年的肉麻情话。他摸着我的脸,既享受着来源于异性的成就感,又故作姿态要我别喝酒了。
我努努嘴说:“一瓶啤酒就能晕才是假话。”
可这瓶酒的确很厉害,脸上股股热,嘴巴也没有遮拦。季琦充满爱意看着我,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未来我们也能够在一起。”
赵婉绸问佀光:“还能呆几天啊。”
“过两三天就得回部队了。”
“那你明年还能回来吗?”
“你是说退伍啊。”
佀光思索半晌,“不一定,我觉得这一条路也可以走很远。”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就算回来,你不是也飞日本上学了吗,还是见不到啊。”
“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我说我要等你回来。”
赵婉绸说,“从日本赶回来,为了见你一面。这次是,以后也是。”
我跟季琦立马起哄:“你们俩像是在演电视剧,好肉麻,鸡皮疙瘩掉一地。”
“哪有你们肉麻,都贴一块儿去了!”
佀光面红耳赤,可能是酒精的缘故吧,“让我们为未来干杯!”
“为未来干杯!”
我也高喊起来。
“我们的未来是警校!”
季琦看向我。
“我的未来是一身军装!”
佀光拍了拍胸膛。
“对了,赵婉绸,你在日本学的什么啊?”
我问。
“残疾人护理。”
赵婉绸立马回复。
我也没多想什么,半开玩笑地戏谑她:“是为了眼瞎的学长吗?”
“就觉得挺对不起他。”
赵婉绸说,并看向身旁的佀光。
佀光从精神亢奋的状态中沉寂下来,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他缓缓低下头思索,突然歪过头瞪了赵婉绸一眼。
“佀光,你不会想不明白吧,那时的他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在警察严厉的审讯下安然无恙呢?”
赵婉绸顿了顿,“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却白白瞎了眼睛。”
眼前宽阔的交通道路像是淋满油的热锅,奔驰的车辆被置于其中,它们被炙烤着只得不停地移动,出的灯光是它们呼喊的器官,疼痛啊,瘙痒啊,每辆车都是热锅上的蚂蚁,它们永远禁锢在这道看不清尽头的道路上。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是为了我。”
她抱住佀光,“还好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佀光一动不动,口中出呜咽的声音:“永远也过不去。”
他推开赵婉绸,站了起来,“太晚了,回家吧。季琦,你把赵婉绸送回家吧。”
于是径直离开,顺着车流行驶的方向,消失在灯光璀璨之中。
我和季琦不知所措,听命于弟弟的话,打车将赵婉绸送走。一路上,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到最后下车,连个再见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