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这座宅子前些年翻修了一次,以前没有垂花门儿,如今不止添了垂花门儿,还修筑了一条抄手游廊,便是逢那雨季也可出门赏花观景,是大户人家里常见的,此外,还有东厢房、西厢房、正房、主院、耳房和后罩房、庭院,院落里头栽着林木花草,很是漂亮。
林秀前世里见过的宅子比这殷家大气磅礴的多了去了,别说只是二进,便是五进五出的也见过不少,其中各种名花卉集,乃至水上凉亭瞧湖心泛舟,曲径通幽的小道意味深深等等,林康瞧得眼花缭乱的,眼眸深处还带着几分艳羡、几分惆怅。
这种宅子他也只能瞧上一眼罢了,再深的却是想都不敢想。
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这辈子注定只是个泥腿子,倒不如本本分分的干活做事,以后努力让妻儿吃得饱饭、穿得上衣就已经满足了。何况比起如今外头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他还能在这儿赏花看景的,想来都是老天厚待了呢。
殷崇元虽一路介绍着,但也不时朝兄妹俩看去,见他们一路走来虽说惊叹,但眼里却并没有让人不喜的贪婪,对这门亲事的印象倒更好了。
其实若不是两位叔叔提过林家的概况,殷崇元还真想象不出的。
当日回来后,叔婶们对林家的评论也只说了个尚可二字,说起林家三房人,大房心眼多,为人有些贪婪,二房怯懦,最是没地位,至于那三房,秀才公架子倒是足,上头两个老的对欣姑娘很是宠爱,言语中也透着骄傲,虽没见过那欣姑娘,但想来人物模样料想应是不错。
如今再瞧着叔婶们口中最没地位,最怯懦的二房几人这番做派,他原本并无多大感觉也平添了两分好感。
毕竟,谁不想寻一个知进退、明事理的亲家,虽不需要帮衬,但至少不能拖后腿不是?
逛过了殷家的宅子,殷崇元又带着他们去了镇上走了一遭,相比在殷家里头的随意,林秀对如今镇上还半开着的那些铺子更关注一些。
“镇上受了县里头的牵连,大半铺面都关了,”
许是察觉到了林秀的目光,殷崇元便同她介绍着,“你瞧,如今还半掩着门的那几家也多是卖一些能活命的东西。”
淮镇三条街,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底,三条街走下来,对殷崇元说的能活命的东西林秀心里也有了底。
米面粮油、药材铁器都是如今能活命的东西,他们甚至还在一处街尾见到一个半掩着的布庄,里头隐约摆着一些粗棉布。而其中殷家便占了其中的米铺子,以殷家在镇上的地位倒是不稀奇,林秀想着,能撑到如今还半开着门,那另外几家铺子后头也不容小觑才是。
林康更是环顾四周,“咋一个人都没有?”
这会殷崇元沉默了会,才道:“如今各家每日都惶惶不安,生怕外头的祸事波及到镇上,哪里还有心思出来,便是县里头,都只怕”
殷崇元摇头叹气,眸中还有几分悲恸。
最让人担忧的是,从达县到淮镇,也不过一日的路程而已。
三人都没再开口,心里沉甸甸的,好一会儿,殷崇元掩了愁绪,同他们笑着,“好了,不说这些了,如今一日没打进来,咱们镇上就是安全的,若真有那一日,那也只能说在劫难逃了。”
他倒是看得开,林秀倒也道,“是啊,能过一日是一日。”
三人正准备回殷家,刚走到一处关着的铺子下头,就听后头有人在喊殷大郞的名字。
殷崇元回头,“明真,是你?”
他不自觉走了两步,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林康兄妹俩看过来,林康嘴角微动,林秀先他一步说着:“我们也走累了,便在前头歇息一下,公子也正好跟那位公子叙叙旧。”
她指了指另一条巷子那檐下,正立着两尊石头。
殷崇元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有些感激:“多谢。”
林秀摆摆手。
随后林秀拉这林康去了那石墩上坐下,正好背对着殷崇元。今儿个这趟对林康来说再是轻松不过,平日里干活做事,哪日不是背心都汗湿了去,这闲了下来,他反倒有些不习惯起来,“这时辰也不早了,待会回去后咱们就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