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十年,他再没听到她谈论过她的父母,她把那些全家照都收了起来,当那两个温柔的中年人没存在过,将他视为亲哥哥。
他拉低了卫衣帽檐,佯装沉睡。
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不知道。
但从小美这件事上,许樱从试探到接受,只用了两个夜晚,他有些开不了口的焦虑。
“傻人有傻福。”
胖哥补充了句,“最起码她这样挺开心的,没烦恼。”
周慕宇的唇片微动,但到了火车站也没再说一句话。
他在心里回答胖哥,不是的。
许樱的悲伤过去的快,不意味她没疼过。
她被他领到了一条黑路上,没有父母的两个小孩摸索前进,跌得满身是伤,没人疼没人爱,也知道他们背后无所依仗,靠彼此搀扶才走到了今天。
所以,他怎么离得开许樱呢。
有些东西,早就长在了心里,再也揭不下去了。
州市的火车站是建国后第一批建设的车站,七八十年代还翻了新,这里曾经作为资源丰富的城市,一度繁华过。
可惜资源是会枯竭的,随着厂子相继倒闭,州市的火车站再也没有扩建过,其他地方早已通了干净快速的高铁,这里还是原本的模样。
绿皮火车是这里的人去往外部的最便捷的交通工具,椅子很硬,卧铺的海绵开裂,过道狭窄,周慕宇不得不弯着身子行走。
把行李塞进最底下,周慕宇深吸一口气,爬上了卧铺,一言不发地睡觉了。
他身高一米九九,差一厘米就是两米,卧铺却只有一米九,他蜷缩着在常人看来高大得不可思议的身体,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娃娃。
正是许樱在电影院抓到的那个,不足手掌大,上面系着短短的绳子,他出发的时候鬼使神差拿上了。
他摸摸简陋的娃娃,低声说:“睡吧。”
许樱并没能像周慕宇祝福的那样睡好。
她瞪着眼睛一夜未眠,醒来时还在琢磨自己昨天的心跳失律是怎么回事。
刘长宁敲开她家的门,她赶忙收拾收拾去学校,路过药店时,她进去了,语言混乱地对店员形容自己的异常。
“姨,我心慌得厉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能不能给我一瓶救心丸?”
“学习压力太大了吧。”
大姨没多想,反正救心丸也没副作用,吃点无妨,“难受的时候一次六粒,含在舌根下面,不要吞咽,让药自己融化,实在熬不过去一定要去医院,知道了吗?”
“嗯嗯。”
许樱心事重重地出来,刘长宁心急如焚,“许樱,你怎么了?”
他听妈妈说过,许樱爸爸是肿瘤走的,最后死于心脏衰竭,听闻这种病有很大概率遗传,他年轻,经验少,看许樱才十七岁就开始吃这种药,便设想了最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