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到半盏呢,无需用醒酒茶,大概一时不习惯,才显得呆了些。王映霜站起身,可手忽地被人抓住了,她偏头,视线从交握的手上一寸寸挪到高素之那张清隽的脸上,放柔嗓音:“怎么了?”
高素之哪能被一杯酒弄醉,她只是放纵自己顺着心意而动。情绪像风中的水波般推动,还未曾想明白,便有新的情绪涌上来,想不透彻。
片刻后,高素之才松开王映霜的手,说声“没事”
。
王映霜轻轻“嗯”
了一声,忘记自己起来要做什么,又很从容地坐了回去。
高素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人。
王映霜太自然了,可就是这种自然,让她彷徨不知所措。
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就没停的时候。
秋分过后,日落越发早了。
高素之虽然喜欢黏着王映霜,可几乎不在蒹葭园中留宿。
王府中的人没觉得如何,可从王家跟着王映霜过来的人,有点沉不住气。
以前见齐王是个疯子,巴不得远离了齐王。可如今齐王情况好转,丰神俊逸的,又跟王妃如胶似漆,她们自然就想更多。
灵奴以前得了王映霜的回答,不会再问,可跟着王映霜过来的乳母张嬷嬷,却忍不住跟王映霜提了提。府上的人换了一批,但怎么说呢?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出去就不大好听,对娘子的名声有损了。
你说这齐王是怎么想的?如果不在意吧,怎么日日过来?要说是在意吧,用了晚膳便火急火燎离开了,活像是洪水猛兽在身后追赶。
“今夜有雨,打伞终究不便,娘子为何不留大王呢?”
张嬷嬷找了个间隙,悄悄地跟王映霜说话。
王映霜抬了抬眼,深沉的眸光幽邃莫测。
被王映霜看着,张嬷嬷莫名生出一种胆寒,她的心肝颤了颤,还是继续苦口婆心道:“王妃嫁入王府有段时间,若是一直没动静,恐怕不好。”
王映霜问:“有什么不好的?”
她明白张嬷嬷的意思,在家时为人女,出嫁时为人妇,生子时为人母,每个人呢,都被推着走完这一段历程,好像只有如此才不枉来人世一遭。至于成为自己,压根不重要。
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地扎在张嬷嬷心里,先前被生死忧患压下了,现在眼见着一切步上正轨,她便要担起“引导”
之职责。
张嬷嬷闻言叹了一口气:“不是从王妃肚子里出来,就是从别的女人肚子里出来,总不能让大王无嗣吧?”
王映霜听得心中冷笑,要是她能生出齐王的后嗣才是见鬼了呢。要有后嗣,就只能高素之自己生。可这念头一起,王映霜的心中越发不快,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她盯着张嬷嬷,直截了当说:“我不想听这些。”
张嬷嬷讶然,她跟灵奴不同,没见过王映霜冷酷不拘束礼节的一面。看着王映霜冷漠的侧脸,她张了张嘴,还想再劝。
“你们在说什么?”
一句话横插进来,却是四处寻找王映霜的高素之走了过来。
“没什么。”
王映霜若无其事道。
张嬷嬷挣扎片刻,大着胆子替王映霜作主张,问:“大王今夜要在蒹葭园留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