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大嫂带着圆圆团团,跟官母在家缝制冬衣冬被,也管一日三餐和撒扫除尘。
沈逸自然是忙着给地里撒种,浇水。
他虽是哥儿却也是男子力气,担水自是疲累,但这片土地上就没有女子担水的规矩。
幸有袁哥儿冬哥儿带着夫婿常来常往的帮忙,填补了家里男子不在的缺。
袁哥儿有孕穆勒老三就没跟官二去运输队,他舍不得自己的夫郎,家底也不算微薄,索性选了个离家近的木料场伐树去了。
每天伐了十颗交了差就往家跑,还要顺便背整整两捆枝丫柴禾回去。
钱也挣得,家也守得。
大牛去了酬劳偏高的采石场,他力气大,人又耐力,很得管事待见。
只是冬哥儿让他做上天必须得好好休息一天,采石太累,挣得都是辛苦钱。
大家都有时间陪陪夫郎,只有官二进队多久就有多久没见到自己的夫郎。
时常叼着根野草坐在马上石头土坡上,望着远山的神情颓靡而忧伤。
仿佛卸了一把子力气。
白日里赶路的时候还好,夜里想夫郎想的失眠揪头发,眼睛熬得全是红血丝。
刚开始队里老人只是调侃他想那档子事了,太年轻见得太少,还有怂恿他去烟柳之地寻欢的。
只是时间久了大家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挂念家里人都快出心疾了。
队长承诺他下月到了理县卸货囤货的天修整期允他回家一趟,他才打起了精神,掰着手指头数回家的日子。
快到理县的那条路正是他的来时路,只是这一次他归家心切,又因心上人很快得见的窃喜嘴角一直微微勾着,半点未曾被过去的伤秋影响到。
(完)
官二和沈逸聚少离多的这一年里,官家的变化惊人。
口岸去往理县的路上必然经过松茸和山坳村,两村的中间地带上开了个松林驿站,驿站附近也搭了几户木屋。
一户是穆勒家开的肉食铺子售卖成品肉干和干馍馕饼,还有热乎的牛肉汤锅一类。
一户是木买村长家开的修蹄铺子,还售卖马鞍,皮具,车架车轱辘。
还有一户就是官家开的杂货铺子,针头线脑,柴米油盐,酒水果干,布匹棉花,卖的货物零零碎碎繁多。
值得一提的是官家的杂货铺里售卖的货物大多都是本地的乡亲们买的多,行商们只是偶尔添置些。
但几乎每队行商都要来一趟官家杂货铺的原因是,这里居然出售大量牧草,价格也十分合理,因此生意很是不错。
官府的驿站就是个两层楼的大通铺带着后面有马厩,只提供住宿和茶水,连餐食都不供应。
自从有了这个驿站,行商们不用在理县过夜,到了松茸又天黑得只能露宿野外了。
理县的驿站留给不去口岸跨境的行商们,这需要跨境的行商们就得在松茸新开的松林驿站停歇了。
靠着驿站,松茸山坳的村民们日子是红火了起来,家门口就能买到日常所需不用大老远跑去县里。
三家人还都收购本地的货物产出,价格给的公道实惠,就拿胡大来说,他白日里进山打柴禾售卖给穆勒家做餐食用,到了黄昏前儿行商们到达的时候他就搬着自己的磨刀石坐驿站边上等着给人磨刀,他磨刀很有一手。
冬哥儿家皮子直接兑给木买村长家的铺子,牧草就送去沈逸那儿,家里的牛羊出栏了也不去理县了,直接拉去穆勒家的肉食铺子,实在是穆勒家要不完才给拉去口岸卖掉。
口岸比理县距离虽远些,但价格却高些,而且口岸吞吐量大,每次带过去总是能售空。
至于为什么说官家是变化最大的呢?
首先是官家新盖了个足足有七间房的青砖三合院儿,还圈了两亩地专门养鸡鸭,肉蛋都供给口岸那边的市场去。
还在口岸新城那边买了块儿地皮,足足四亩,虽然地势不平又远离城中心的广场。
最重要的是,官二一家子平反了,他们不再是流犯了,成了清清白白的本地居民。
这事还得从官二进运输队说起。
官二进运输队就是打着去各处驿站打听的心思,大邑不成文的规定是流犯到了流犯地界上落户后就不再限制人生自由了。
只是此后三代都不能参加科举为官。
他很顺利的跟着运输队走南闯北,每到一处新地界必然去驿站打听京城官家的事。
进运输队的第六个月,在荀城的路边上偶然得见蓬头垢面步履蹒跚的老管家,脚上一双鞋烂的不成样。
饿的昏厥在路边,竟是垂死之相。
老管家捧着官家老爷的寿盒,从京城一步一步乞讨至荀城,荀城离理县还有六百多里路要走。
官二带老管家去了医馆得到时日无多的诊言急返理县,那里有位救过他的医者,医术高明。
老管家得知自己长子长生还健在,连连笑叹得见最后一面,死而瞑目了。
老管家死而瞑目,长生送终,官恒官二操持官老爷和老管家的丧仪,同天举行,望二人泉下有伴。
长生大悲,病了一场。
官二官恒早有预料,对父亲的辞世虽坦然接受,却也悲切。
官家老夫人对此接受良好,丈夫虽没了,儿子们却越来越好,老管家生前为他们带来了平反书,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儿子死于劳役,亦或是看着自己满腹经纶的大儿子科考无望。
自此官二向运输队请辞,给队员们都送上了些薄礼,如实相告,众人也理解他突缝此变不愿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