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这侄子气性还挺大,这点倒像他亲妈,要不是那么刚烈,当年也不至于这样是吧。”
程伟好似不恼,依然笑嘻嘻地说。
这下几乎可以明确地说,程伟跟程望年有仇。
这些年,程望年的房地产生意蒸蒸日上,程伟本来捞了个包工头干,但因为私自克扣工人工资、背地里吃供应商回扣等事儿,前两年在公司闹出了很大的负面事件,程望年不得不把他扫地出门。
可人就是这样,本来是恩惠,但时间久了,受惠者就会习以为常,一旦这些恩惠消失,反倒记上了仇。
“程伟,过去的事情不必提了吧。”
程望年冷声道。
“程伟,你什么意思?”
罗怡也坐不住了。
“就是,阿伟,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
舅爷厉声呵斥。
“哎哟,大家放轻松啦,我这不是突然想到,就随口一说嘛。怪我,怪我,说话不过脑子,我自罚三杯。”
程伟说着举起酒杯,眼里却毫无愧色。
雪伦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她知道程伟为啥会突然冒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或者说对程伟的感受心有戚戚焉。
程望年这些年发展得顺风顺水,令其他堂兄妹都黯然失色,甚至他们的父母年节碰到,也不忘奉承几句,看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亲戚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在你处境不好时,同情是真的,背后嚼舌也是真的;
在你过得好时,情绪就更复杂了,羡慕是真的,维持关系以备不时之需也是真的,背后的眼红嫉妒更是真的。
这段尴尬的时刻马上被一波波的敬酒打断了。
程望年母亲的八十大寿,怎么可能只有家里人呢,同宗族的、同乡的、甚至生意场上的伙伴,都纷纷前来道贺,酒席排了二十五六桌,很快场面就混乱了起来。
“妈妈生日快乐啊,要不说都完全看不出您八十,我看顶多就六十。愿妈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拿起酒杯的是程望年公司下游供应商的老总,生意场上的人,叫起人来总特别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亲儿子。
“哟,小家伙真可爱,好像昨天还不会走路,你看现在都半个人高了。”
另一个中年男子拿着酒杯凑上来,一边逗着程可可。
程可可撇撇嘴,转身钻到妈妈怀里,小孩子可不吃这套。
“呀,这是两位大公子吧,长得真帅,望年,我看你比强。”
“也不看看我们嫂子当年是何等大美人,我看两位大公子像妈妈更多。”
这位拍马屁的显然没搞清楚全部情况。
“你这话可不对了,嫂子现在风采更胜当年,是不是嫂子?”
“行啦,就你们嘴甜,说得我都快当真了。”
罗怡没有计较,笑盈盈地端起酒杯。
“两位公子读高中了吧?”
来的人又换了一波。
“是啊,高一了。”
程望年转头对两个儿子道,“程叙,少博,见过你们王叔叔。”
两人不情愿地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