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黎鹤无心中提起过,她自从开始读寄宿高中后到现在,每年只在过年的时候在父亲面前露一次面。有时候过年也不会回家。
因此在警方提交报告里——大概是那位年轻的女警卢靖芠吧,据我所知梁具福干活不会如此认真——在批注里写道:
调查银行账户记录得知,8月13日,黎鹤的父亲确实给黎鹤转了一笔钱。
黎鹤父亲每年会给黎鹤一笔数量不菲的零花钱,是维持了二十来年的惯例。加上黎鹤每个月打工、接稿、参与乐队经营的收益,虽然确实没有积蓄,但也绝非入不敷出。吴明远则收支稳定,长期储蓄。
当时黎鹤与吴明远的经济状况远未到需要额外求援的地步,吴玖乐的失踪情况也尚不明朗,很难理解黎鹤为何在那个时间点寻求与她一向关系冷淡的父亲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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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开始了。
吴明远和黎鹤并排站在被告席。
这是我第一次在会见室以外的地方见到这两个人。脱离了固定的狭窄空间、源自顶部的惨淡光源,像脱离了光环,又像剥掉塑料薄膜,显得有些失真。
他们看着很登对。
不经意对视时,复杂的目光中依然拥有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流动的细碎火花。
我用余光持续观察着他们,将起诉书中的主要内容念诵完毕。
吕依桐站起来,向法官、书记官、陪审员致敬问好,接着一条条展示我们得到的证据。
黎鹤漫不经心,拨弄着手指。
我突然注意到她戴着她和吴明远的订婚戒指。她很久没戴过那枚戒指了,我还以为她已经把它处理掉了。
吴明远有没有戴呢?我微微探头,很想知道。
吴明远的双手垂在下边,在防护栏的阴影里。我看不见。
我的目光转向旁听席。
这起案件是非公开审理案件,因此旁听席上没有真正的无关者。那里坐着一位老妇人,是吴明远的母亲。还有一个年轻些的女人,微胖,扎着简单的马尾辫,穿着肩部不太合身的衬衫套装,她是吴明远的朋友、吴玖乐的模特经纪人袁宝楠。
黎鹤那边没有人来旁听。
——不知道野生的鹤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子嗣的。
我突然没来由地这样想。
20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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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庭审结束了。晚上,我和吕依桐、周嘉凯一起在食堂用餐。
吕依桐今天显然渴坏了,不停喝着蛋花汤。
周嘉凯则有着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年轻男人的饭量,用筷子迅速夹取着蛋白质与脂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