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没搭理他,揪过张勋可羽绒服领子直接往那堆灰烬走,趁机发泄一肚子闷火:“你个傻逼玩意儿别赖叽了,沙楞捡起来,再耽误我时间跟你绝交!”
张勋可弯腰勾背紧着倒腾腿,在她头顶上喊冤:“我招谁惹谁了我,都骂我干啥……”
而刘钰和紧随其后的雷春龙几乎异口同声又骂道——
“别他妈逼逼赖赖的!”
“像话吗小兔崽子,你女神都急眼了你还逼逼啥!”
张勋可欲哭无泪,蹲在黑漆漆的尸骨前乍着双手犹豫不决。
身后的“公母老虎”
却在不停连骂带嚷地催促,强忍着反胃感,张勋可屏息抄起厚厚一迭面巾纸去摸那仍温热的一片脏污,差点没哭出来。
不过刘钰早有准备——顺兜又摸出张迭成正方形的红棉布,悉数接下张勋可敛起的尸骨。本来他俩都挺专注搜索那些零碎小骨头茬子的,雷春龙偏要给刘钰添火。
他抖着腿调侃她:“啧啧,不愧是大仙儿,好家伙这小兜赶上百宝箱了。我还以为鼓鼓囊塞揣的都是百元大钞呢,整半天一下子法器啊!”
刘钰:“……”
见她不吭声,他又故意弯腰往她跟前凑,笑皮趟趟地问:“哎,大仙儿,择日不如撞日,趁这工夫给我算算呗,随便整两句就行,我不挑。哎呀,刚说啥来着……我克死全家是不?你咋说那么准呢,不简单吶……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咋看出来的啊?”
刘钰回头扫他一眼,又马上转过脑袋,不冷不热讽刺道:“用不着算,就你这张脸,随便找个会看面相的都知道咋回事。”
“妈呀,牛逼!”
雷春龙抻了两下裤腿顺势蹲在她旁边,叼着烟屁股又是咂嘴又是舔牙花子,“要不说我这狗眼就是瞎呢,有眼不识老泰山,想不到大仙儿业务挺全面吶,能捉鬼能看相的。你还会啥,告诉告诉我呗,往后我多给你介绍几个好活儿,我认识一帮大老板子嗷嗷有钱,指定能保你后半辈子吃穿无——”
刘钰突然甩过一记眼刀,雷春龙适时收声,淡定地笑望着她。
只是那抹笑意并没有融入他冷冰冰的眼睛里。
他就像一头瘫在地上打滚晒太阳的野狗。刘钰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头死畜生饭碗里吃剩下的烂骨头,他这会儿不过是吃饱了而已,否则早满口淌着黏腻的哈喇子,呲出獠牙闷头将她啃食干净了。
早在胡肆临捆窍与之周旋时便与刘钰沟通过:“此人眉心不皱而悬刀,鼻梁正中长黑痣,吊三白无常鬼眼,颧骨高耸如峻岭眉心悬刀指的是川字纹,普通人至少两道纹,只有一道纹的在面相来讲就不咋好,指命硬与血亲相克。鼻子长痣也不好,一半与夫妻姻缘相克,以及对自身来说会伤害身体,吊三白和高颧骨就不用多说了,都是命里福薄的长相。……呵,倒也是个奇人,把这世间所有倒霉短命相都让他占全了,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注定血光之灾不断,家破人亡,有朝一日非横死街头不可。”
起初刘钰也犯嘀咕:“你又没上他身仔细看过。再说了,你不早说过面相手相之说并不准么,会不会太武断了。”
胡肆临冷笑两声,十分霸气回道:“凡夫俗子写的破烂书当然不准,我可是活了500岁的狐仙教主,既然敢说百分之百准。”
刘钰:“……”
她就知道,胡肆临到底不是典型的“封建迷信分子”
。古人写的东西他总是嗤之以鼻,倒是很相信西医呢,偶尔她刷短视频一看到“专家科普”
他就特有精神头,总要捆着窍戳进人家头像一条不落从头看到尾。
刘钰随手将黄皮子尸骨包吧起来要塞给张勋可,对方却脸色煞白向后退死活不接,还不断嚷嚷:“钰姐求你饶了我吧!我这手是不能要了,这几天饭我都不带吃的,快别给我了……”
于是,刘钰追着他连吼带叫绕起圈,好赖话说尽了他都不收。
对峙半天,最后是雷春龙拦在她身前接过那包东西,就那么攥在手里冲张勋可和姜大爷交代:“大侄儿,走吧,老叔陪你们去一趟。哎,那老登!你们在这帮我看着点车,一会儿我们就回来!不行偷着跑嗷,别说我没提醒你。”
张勋可忙不迭千恩万谢,即刻小跑向自己的小黑轿子拉开副驾驶和后车门,喊刘钰和雷春龙上车。
哪知刘钰刚坐进后排,雷春龙无视副驾驶门前的张勋可,很自然地跟在她身后坐下,还使劲用胳膊肘拱她。
刘钰直接火了:“别挨我坐,上前边去!”
“我不乐意坐副驾驶,大可知道。”
他弹飞烟屁股的同时对着她喷干净嘴里的余烟,然后挤眉弄眼,“人家我大侄儿本想挨着你的,你自个儿不领情跟我吵吵什么玩意儿。愿意去你上前边去呗。”
“神经病!”
刘钰果断拉开另一面车门,从前边绕到副驾驶钻进去坐好。张勋可立刻呲着牙花子闪进驾驶位,发动汽车的时候通过后视镜对他老叔示以感激的小眼神……
11-医仙指路(2)
繁荣屯和胜利屯交界地带位于城区最南端,而尼姑庵正好在城区最北端。幸好安县不大,张勋可开慢车找话题和刘钰搭讪,也不过用时20几分钟就到了。
停车后,没等傻叉叔侄下来,刘钰率先出门小跑进庙门直奔厕所,把黏答答的外裤脱掉,又挨个脱掉小白靴子象征性用水冲了冲,将裤子卷成一团抱在怀里走出厕所门,迎面就碰到了往男厕所走的叔侄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