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江修雲拿起桌上管家沏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要多少?」
突然一問,簡年聽得一頭霧水,反問道,「什麼要多少?」
犀利的眸光宛如剜心的刀子,「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
他一愣,咬了咬牙,有錢人棒打鴛鴦的手段還真是屢試不倦,開口閉口都拿錢來解決問題,他們難道就沒有感情,心裡,眼裡,只有那堆無數個零的數字?
「一千萬夠了嗎?」
和兒子關係雖然不好,但不代表他不清楚江嶼風的事,坐在面前的簡年當初收下三十萬和江嶼風簽下契約,後來又像陌生人一樣過了三年,這些事情別以為他不知道。
一個在起點就是因為錢的人,江修雲舉得現在用錢一樣也可以解決問題。
簡年耷拉在沙發邊緣的手緊握成拳,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那道蒼白嚴肅的嗓音的再次滑過,「兩千萬。」
簡年輕笑了出來,卻不作答。只是想看看,他不惜拿出多少,來操控兒子的感情。
似乎在面前的老人眼裡,兩千萬已經是他最高的價值,面前這個人已經沒有要加價的意思。
他剛想開口,江修雲卻從公文包里丟出一打文件扔了過去,「自己看看!」
手,漸漸開始發抖。等看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緩緩抬頭盯著江修雲,「會怎樣?」
江修雲搓了搓手,手上的紅寶石戒指在淡淡的光斜下散著暗紅的光,神情嚴肅,「他會落得和街上乞丐一樣的田地,你!忍!心!嗎?就算你願意跟著一個落魄的丈夫,那他呢!能站在高處重重摔下來面對現實一輩子不後悔嗎?不要因為你的自私毀了他!」
他倏然站起,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蘊含冰雪味道的面孔,一字一字撕出喉嚨,「你好狠!」
「接下來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語落的一瞬,他又從公文包里扯出另外兩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去,沒有任何感情的嗓音揚起,「儘快!你只有十五天時間,十五天之後,江嶼風必須要恢復單身身份。」
沒有更多的言語,江修雲的目光在簡年臉上停留了最後一瞬,起身敲著拐杖離開。
一聲聲,一聲聲,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
他站起走到窗口,抬頭看了眼大雪後初升的太陽微微眯了眯眼,雙手環抱著自己的手臂輕輕摩挲著。
好冷,真的好冷,這場雪已經停了,為什麼在他看來,再也不會停下,會下到世界都毀滅。
十五天,和江嶼風在一起的時間只剩下了十五天。命運真的好不公平,當幸福降臨以為可以一直走下去的時候,路沒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也看不見前方的路。
一個人,到底要長一顆多大的心臟才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分離和無可奈何。
不幸接二連三的光臨,好運就不肯給他一絲半毫的眷顧嗎?良久後的苦笑,生生撕碎了他幻想中的美好
時間,真是一分一秒也不能再浪費,中午的時候,簡年帶了點心坐車去了江嶼風的公司。
推門而入的那瞬,他一眼便凝上了江嶼風的錯愕,他放下手中的筆,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起身走到簡年跟前,沉穩一笑,「你怎麼來了。」
簡年輕輕一笑,「突然想你了,我就問自己既然想你了為什麼不過來找你?」
江嶼風有一瞬間愣愣地凝著他,良久後才開口,「傻瓜!我們的日子還長著,現在就天天粘在一起,以後你看厭了怎麼辦?」大手不動聲色的在他腦袋上撫了幾下,溫熱的手掌透著髮絲傳遞在頭皮上。
心口突然有點堵,微不可聞的呢喃了句,「還長嗎?」
簡年的聲音太輕,江嶼風挑起眉梢,茫然得哼出一聲,「嗯?」
他抬頭,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我給你帶了點心,快嘗嘗看。」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手裡的盒子上,心臟不由一暖,「好!」低柔的嗓音染進每一寸空氣。
江嶼風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從盒子裡拿出一塊三文魚的壽司塞進嘴裡。
「好吃嗎?」
咽下食物,他的眼光更柔和了些,「嗯。阿年,你不用這麼辛苦專程給我帶點心,身體要緊。」
興許是因為心虛,他聽到江嶼風這麼說,一下子從沙發上立起來,「身體,我身體很好啊。」
他打量了一會,將餐盒放在一旁,站起身輕輕撫著他素白的臉,略帶心疼的說了句,「你臉色很蒼白,沒有不舒服嗎?」
他適時避開了直面而來的注視,「也許是因為我走的太急的關係吧。」
高大的身子一下子跌進了沙發,他支住自己的額頭,「完了完了,看來我這周要獨守空房了……」
飛機滑過天幕,男人緩緩從出艙口走出來,黃金比例的身材被既能擋寒又不失風度的灰色羊絨大衣包裹,他的臉上滑過一絲淺淺的笑意,踏進這個國家,就能和二十多天時間日夜出現在思緒里的女人近一點,這比他以前設計耍狠要激動太多。
第51章再見了,江嶼風
走出機場,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突然抱住了他的腿,手裡拿著飯碗,飯碗裡有幾個零碎的硬幣,有一毛的,五毛的,最大面值也只有一元錢。
「哥哥,我媽媽重病發燒,求求哥哥給點買藥錢救救我媽吧,求求你了。」虛弱無力的嗓音在雪季便得更加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