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念念的掙扎變成了空洞的承受,嬌柔的身子在風中有節奏地顫動,江嶼風的嘶喊也停了下來。
血肉模糊是必然的。江嶼風沒辦法去承受這麼血腥的一幕,他瞥過頭,仿佛被推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天黑的好像再也不會亮了,黎明來不來都無所謂了。
那個人是魔鬼,是禽獸,他的笑容在江嶼風看來就是鋒利的刺刀。
骨節分明的大手在地上烙下一條血印,每一條被地面快吸附的血痕都寫滿了江嶼風的絕望。
男人蹲下,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江嶼風。對手下說了句,「把他鬆開。」
手下愣了愣,「老大,這……」
男人一巴掌拍在手下的臉上,手放在褲腰上做摸索狀,叫道,「叫你鬆開就鬆開,哪這麼多廢話。」
幾個手下聞言,都鬆開手往後退出了一條道。
江嶼風的眼紅得快滴血,他狠狠地看了男人一眼,「你會受到法律制裁的,只要我活著,就一定會把你送進監獄。」
聽江嶼風這麼說,男人似乎被激怒了,咬著牙笑了笑,「你欠我的。是你毀了我的人生,如果真有地獄這種地方,先下去的人也會是你。」
「所以你最好別讓我或者離開!」
一絲詭異的笑划過男人的唇瓣,他掐住了江嶼風的下巴,「不不不,我怎麼捨得殺你,要一個人死有什麼好玩的,我要慢慢玩,讓你得到的都一件件都失去。就是這種表情,看得我好痛快。」
江嶼風對他已無話可說,他握住了男人的手腕,一股血液和骨骼里迸發出的力道移開了男人的手。
他跌撞著站起,犀利的目光落在男人的嘴臉上,冷凝著他,揮起拳,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這種時任候誰都知道是挨打的前奏,男人倒也淡定,不急不躁道,「看來你是覺得一個人伺候她不夠,想多要幾個?」
拳風停在那張幹練消瘦的臉上,江嶼風咬咬牙,太清楚面前的男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連在金三角,他也是稱霸一方的地頭,什麼齷齪事沒幹過。他不能拿自己的憤怒去賭一個必然的結果。
慢慢放下拳頭,冷冷道了句,「讓我帶她走。」
男人不語,只是笑得陰冷。
江嶼風的目光緩緩從男人臉上移開,跌撞著一步步走向月光下那具縮成一團的身影。
大手輕輕拂過女人的臉頰,蒼涼的,發抖的。江嶼風脫下了自己的西裝,披在她的大腿上。
念念坐著的地方已經流了大片的血跡,空氣里沾滿著血腥味。
久別重逢竟然上演這樣的觸目驚心,江嶼風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牙齒輕輕打著顫,良久後他抬手擦去了念念臉上的淚,「念念,別怕,會沒事的。」
她沒有焦距的目光充斥著驚慌和無措,推開江嶼風的手,指尖插進了髮絲里,淚水一滴滴地滾下,「走開,都走開。都走開。」她的嗓音很淡,卻冰涼。
她抓起江嶼風的西裝,瘋狂地遮擋殘敗的身體。
她真的瘋了,無數個日夜她期盼江嶼風能來救她,可當他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她卻害怕玷污了他的眼睛。
兒時那個乾淨,鋪滿了月光的院子,再也回不去了。
月光下,江嶼風稜角分明的臉已經扭曲。他沖向那排黑影,一眼就找到了剛才強了念念的那個男子,拳頭像雨點般落在男人的臉上,一口鮮血將江嶼風的臉染紅。
而冷眼旁觀這一切的主導者嘴角划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江嶼風開始憤怒了,真正的憤怒了。
那麼接下來,遊戲似乎開始好玩起來。
那個褻瀆念念的手下趴在地上,整個人被江嶼風的重拳打懵了。
男人沒有下達命令讓其他手下去幫襯,任由江嶼風綻放出野獸的殘忍。
淡淡的光斜打在江嶼風略帶佝僂的背影上,他微微撇頭,眼角犀利的餘光攝向那張魔鬼般的臉龐。
他抱起驚慌牴觸的念念,一深一淺地踩在盤山公路的地面上。可是很快,他卻沒了知覺,重重了倒在地上。
男人收起電擊棍,瀟灑地吹了口氣。帶著念念和一干人等上車揚長而去。
到山口的時候,男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電話卡,給警局報案。告訴警察江嶼風出事的地方。
語落,他從手機里拔出電話卡扔到了山下。真正的恐懼從來不是死亡,是比死還要絕望的感覺。遊戲才剛剛開始,他怎麼能讓江嶼風死在山上。
消毒水的味道漸漸清晰起來,江嶼風緩緩睜開眼睛,簡年和沈仲凌兩個人一個左邊一個右邊趴在病床邊沉睡。
身上的痛楚深刻地告訴他,腦海中停留的記憶絕不是驚夢一場。
江嶼風撐起身子坐起,簡年被他扯被子的動作驚醒,緊跟著沈仲凌也揉著眼睛醒來。
簡年站起給江嶼風倒了杯水遞過去,挑了挑眉探問,「你還好吧?」
他不語,眼神發空,更沒有去接水杯的意思。
沈仲凌開口的第一句話便直奔主題,「是誰幹的?看清長相了嗎?身份呢?知道嗎?」
素白的空間裡沈仲凌有力低沉的嗓音迴蕩在空氣里,一波接一波的追問向他襲來。
日光燈下,江嶼風的黑髮垂在了眉心,他眼中泛著冷意,嘴角卻掛起蒼白的笑意,淺淺的,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