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辭眯著眼點開其中一張照片,頓時睡意?全無?。這張照片上,她穿著高中校服,跪坐在?一個高個子?男生面前,男生一隻手拿著煙,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的頭挨在?他?的腿上,俯下身體,往她的黑髮里吐煙霧。
這一眼,驟然揭開姜辭腦中的某個黑匣子?,釋放出濃煙一般的渾濁記憶。
她點開這位朋友的語音——
姜辭,你是不是又得罪姓許的了,他?從哪兒搞來的這些黑料啊。誰還沒點青春期黑歷史啊,他?可?真?下作,非要在?你得勢的時候弄這一出……
姜辭又看了看其他?照片,站在?未知事情全貌的看客角度,她在?裡面看見了一個不堪入目的叛逆少女。
這裡面大?部分的照片她都沒見過,甚至有些都忘了是在?什?麼狀態下被那幫欺負她的雜碎偷拍。
她在?心裡為許穆陽鼓掌,他?這怎麼能叫下作呢,他?這叫做事很捨得費功夫,真?是難為他?把這樣難找又「珍貴」的照片一張張幫她收集起?來。
戴女士練完回到客廳,聽見餐廳傳來動靜,走過去?,看見剛洗完澡的姜辭正裹著濕發在?做早餐。
「喲,我們家日?理萬機的小姜總今天心情不錯嘛。」
姜辭聳聳肩:「那是,不然你們倆哪兒有這種口福。」
「我今天吃素。」戴女士拍拍姜辭的胳膊,又問她昨夜去?哪兒了。
姜辭睡不著,不想被催著去?補覺,便說:「去?索然那兒看展,晚上就在?她那兒睡了。」
「那待會兒陪我去?逛街吧,晚上去?邊家赴宴,我還不知道?穿什?麼合適。」
「好。」
後來老薑也去?了,一家三口難得一起?逛街,姜辭說她心情好,給老薑買了塊表,給戴女士買了兩條鑽石項鍊和三個包。
戴女士隱隱覺得姜辭有些反常,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問老薑,老薑心大?,說:「你這當媽的可?真?有意?思,你閨女對你摳門你罵她不孝,她殷勤盡孝,你又覺得她有問題。」
姜辭一邊花錢一邊告慰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賺錢更重要的事,只要別?耽誤了她搞錢,面子?上的難堪算得了什?麼。比起?從前貧窮又弱小時遇到的那些壞人,眼前這幾條惡狗不值一提。
反正她費盡心力也得不到喜歡的人,她便也不擔心在?那人面前丟臉了。何況那個人多麼會演,哪怕是知道?了她的「難堪」,也會裝作什?麼都不知情,依然對她風輕雲淡,不關心,不過問,不在?乎。
他?那樣冷心冷情的人,但凡是漠不關心的事情,都只當聽個熱鬧。
晚上到了邊家,高朋滿座,熱鬧非凡。重要的賓客太多,饒是老太太看重姜家人,也無?瑕照顧周全。
戴女士和老薑經?老太太介紹,被合唱團里的幾個爺爺奶奶圍著說話。姜辭為老太太送上賀禮後,獨自躲到後院去?逗鳥。
邊策當真?買了幾隻鸚鵡回來,但還沒學會說話。姜辭試著教了兩句,小鸚鵡也不學,她沒了興致,低聲罵了聲「蠢鳥」。
初冬風涼,她的外套擱在?裡頭,這會兒對著晚風吹,心冷下來,看哪兒都覺得沒意?思。
索然發來微信,問她還好嗎。這是除了那些看熱鬧的人外,她今日?收到的第一句真?心問候。
她沒回。回什?麼都顯得矯情或者假灑脫。等回頭翻過這一篇,她再去?找索然吸收藝術的養分,以索然的性格,她不會對此事刨根問底。
她是阿德勒的信徒,不願讓成長被往事所絆,她只看重當下和未來。她不會跟任何人談那些灰色過往,苦也好,慘也罷,她不放在?心裡,傷就不會留疤。
「跑這兒躲清靜來了?」邊騁忽然出現。
姜辭看他?手裡拿著自己的外套,竟一時出神,想起?了她奶奶。
「想什?麼呢?」邊騁問。
姜辭:「你不去?招呼客人,跑出來做什?麼。」
「幾個親戚喝多了,老在?我耳邊念叨,聽著煩。」
「哦。」
「哦……」邊騁學她。
一個知情卻不出口安慰,一個看出對方知情但裝不知情。他?們再沒有哪一次相處比眼下更不自然。
姜辭這會兒才明白了許穆陽的真?正用意?,他?哪裡是要她難堪,他?是要讓邊家兩兄弟再跟她相處時尷尬難受。
旁人都看見了她身上所謂的不堪,邊家人要是還捧著她,那便是要同她一起?做小丑。
邊策往院子?里瞧了一眼,姜辭獨自一人坐在?台階之上,看似賞景卻眼中無?物。她難得這樣安靜,靜得快要融進這景里。
想起?方才她跟在?她父母后面進來,神采奕奕,逢人就笑,渾身上下充滿精氣神,爽朗的就像一朵養在?溫室里的嬌花,未曾經?歷過風吹雨打。
「你再渾,這位別?碰。」正看著,耳邊喝醉酒的長輩順著他?方才的視線指了指姜辭,又拍拍他?的肩膀:「邊騁啊,這姑娘如今可?是出了名兒了,你可?千萬別?惹一身腥。」
邊策沒往心裡聽,待這位認錯人的長輩離開後,他?給姜辭發了條消息。
再一抬眼,這姑娘坐在?院子?里笑開了花。
姜辭沒看見邊策發來的消息,她笑,是小鸚鵡竟學會了她剛剛那句「蠢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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