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是不是皇上派你去的?”
“不是。”
“你想清楚了再……”
“不是。”
惠长庭回答地斩钉截铁。
“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要杀要砍,还是想严刑逼供都随便你。”
“长庭,老夫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待你可一向不薄啊!两年前,钰儿指明要你做她的夫婿,老夫几次让你们派人到丞相府来提亲,都被你和太序拒绝了。结果没出半月钰儿便病死家中,老夫可曾埋怨过你半句?虽然现在你又杀了舍弟,可我还是不想为难你,老夫答应,只要你承认是皇上指使你做的,立刻就放你回去。”
惠长庭皱了皱眉,“我承认对不起钰儿小姐,可那跟我射死裴将军是两回事。更与皇上无关。”
“好,不提钰儿。”
裴悫眯起眼睛看着惠长庭,“不知长庭可还记得云介这个人?”
听到“云介”
两个字惠长庭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云介。”
“无介?”
“对。他是我的义子,你忘了吗?”
“可是……我问过你,你不是说不知他去了哪儿吗?”
“哼哼!实话告诉你吧,我不仅知道他在哪儿,而且对于我来说,现在让人杀死他就跟能让你见到他一样容易。”
“他在哪?!”
“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惠长庭慢慢低下头去,裴悫胸有成竹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惠长庭下定了决心似地抬起头,“也罢,活着不能相见,死了就轮不到裴丞相来管了吧?”
“你说什么?”
裴悫没明白他的意思。
“哼!早晚都是一死,不过是在奈何桥边多等个几十年罢了,我能做到,相信无介也能。想怎么样随丞相的便吧,杀他?杀我?还是一起杀了?悉听尊便。”
“你……你的嘴真硬啊!好!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打,可有人怕!”
说完裴悫气呼呼地走了。
裴悫刚从地牢里走出来,下人便送来三份密报。一个是李赴的,一个是云七的。本来云七的密信应该比李赴的晚一天到,但因为云七的信是伏虎门的人送回来的,所以比较快。另一封密信是曹允的,说曹公达的人马最迟明天天黑之前就能到建康了。裴悫算了一下,他的两个儿子:裴齐、裴铰和侄儿裴景应该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赶到。
接到这三封信裴悫的心里踏实了,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他想:李赴和胡箐死了,看皇上你用什么罪名拿我?等明天人马到齐了,陈远带回的一万青衫军又能奈我何!
惠长庭被捆了手脚,动弹不得,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给他准备的一把胡床上。虽然自己正身处险境,可他现在却满脑子里都是云介。他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是五年前,惠长庭十九岁。
一个初夏的午后,风和日丽,花香弥漫。惠长庭一个人在廷尉府花园里练习射箭,他把弓拉满,屏住呼吸,瞄准了靶心,就在他准备射出手里的箭时,忽然听见的一声长啸,却令他没有射中。紧接着那一声声婉转起伏、清丽悠远的啸声便似淙淙山泉,连绵不绝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惠长庭心中纳昧儿:家中无人善啸啊?于是他顺着啸声的方向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