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开始,吴虎先后叫了几位琴师舞伎上来助兴。因为几乎都是武将,大家吃喝得很是豪放,每个人分食的菜数也没有按照官位区分。
蔡绪举着一块豹炙(一种先大块烤熟,再切成小块的做法)的牛肉说:“在建康,最想的就是这个。”
宁长问:“建康城有意思吗?”
蔡绪撇撇嘴:“开始逛了几天,后来就一直呆在将军府,也不打仗,我都快憋闷死了。”
陈远笑着摇摇头,把脸转向吴虎:“朝廷让征召新兵以来,军队扩充到多少人了?”
“我们来的时候不到七万人,现在已将近十万了。”
“下拨的粮饷都如数运到了吗?”
吴虎点点头,“赈灾的粮食差不多都已经拨发下去了。”
“那函阳郡太守一职现在由谁代行呢?”
“霖县县令纪年。”
“他人呢?”
“近来霖县附近多有氐人作乱,今早他带人回去安排增加守军事宜了。”
这时突然有人进来禀报说早上公孙冶派出去追赶氐人的部队回来了。吴虎挥挥手,弹筝的乐师抱着琴退下去了。早上带队的宋吉进来说那些氐人进入树林之后,大部分就都像鬼一样地消失了。他们抓住了两个,可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人用暗器杀了。说完宋吉把取出来的暗器交给了陈远。
陈远把暗器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是一个比绣花针大不了多少的金属物体,尾部有三个凸起的东西。陈远捏起它的一端,伸出手来,“你们谁认识?”
在座的人纷纷摇头。这时云七站了起来,走到陈远跟前,跪下来接过暗器看了一下,然后他沾着酒在陈远的案上写:追魂针,裴。
“追魂针?你说是裴丞相的人?”
云七点点头。陈远抬起头看了看蔡绪,他正冷眼看着云七。
酒宴散了之后,吴虎让人带陈远、徐焕之等人去了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的住处。
陈远正在想白天的事情,蔡绪敲门进来了,陈远把他让到榻上。蔡绪说:“大哥,不用再怀疑了,咱们的行踪就是云七透露给裴悫的人的。要不然这里跟建康有千山万水之隔,裴悫的人怎么会知道咱们到了哪儿。”
“要是那样的话刚才云七完全可以装作不认识追魂针。”
“这么做才能让你相信他啊!”
陈远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哥!你……你是不是……”
陈远眼里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蔡绪没有说下去,他挠了挠头,“好吧,我还是让余凌盯着他点儿。”
说完蔡绪离开了陈远的房间。
第二天,陈远跟徐焕之商量,两天之后让徐焕之、陆长铭和蔡绪先带五千人马去涟郡,陈远留下来几天,了解一下军中的情况,等着见一下纪年,然后再带两千人随后赶去涟郡。徐焕之答应了,可到了第三天他却病倒了,上吐下泻,忽冷忽热的。军中的疾医(现在的内科医生)甘茸给看过之后说是路上劳累过度外加不习水土所致,然后给开了个有助于消化和睡眠的方子。这样他们的行程便耽搁了下来。
惠仑带着莫迦进宫的时候,司马昀正在烤着燎炉(类似火盆)看葙州的章奏。小番儿说惠仑求见,司马昀想:来的正好。然后就合上了章奏,“让他进来。”
惠仑行完稽首礼之后说:“皇上,最近后宫中接连失去了两位佳人,微臣恐陛下会感到寂寞,今日特来献上新得的一位天竺公子。”
“哦?”
司马昀立刻来了兴致,“人在哪里?”
“莫迦!”
莫迦赤着脚走了进来,怀里依然抱着那架竖箜篌。他跪到地上,开始弹奏。司马昀眯着眼睛欠起身,仔细地听。
一曲谈罢,司马昀扶了扶掌,“妙哉!”
惠仑事前已经交代过,如果皇上夸奖,要立刻谢恩。所以莫迦赶紧趴在了地上。
“你抬起头来。”
莫迦抬起头。
“你叫什么名字?”
“莫迦。”
因为不擅长汉语,语调有些怪异。
“这么冷的天,你不穿布袜,不觉得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