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觉得今天那小孩去找苏檀会是什么事情?”
莫黛摇头,声音冷淡:“我不知道。”
宁野狐才不管她的回答是什么,自顾自地说:“我觉得那小孩去,估计说的也就是那天你爹过去和苏檀讲的那些话,而且我看他们的情形,十有八九是成了。”
他想,那个女人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莫黛正在整理自己屋子里的摆件,她这间屋子是当初离开苗疆时,族里的人给她安置的,里面的东西还是她当年离开时候的模样,只是在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但好在这段时间她已经将屋子打扫出来了。
她不能理解这男人说话就说话,说事就说事,怎么又扯到那上面了。
深吸一口气,莫黛试图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平复下来,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平和:“事情谈妥了,自然就该回去了。”
谁知宁野狐一听她这语气瞬间就不淡定了,手里的茶也不足了,快步走了莫黛的面前,“那你呢?你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他问得急切,像是害怕会得到一个不是他想象中的答案。
莫黛手中的动作一顿,但也只是刹那,便继续擦拭手中的花瓶。
宁野狐见她不回答自己,当下更加着急了,“你不会是不想要和我们一起回去了吧?这个地方冬天这么冷,又没有几个是你认识的人,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听到宁野狐这话,莫黛只觉得好笑。
这里再怎么说,就算她所熟悉的人不多,可好歹是她的家乡,这人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她嗤笑一声,转头看向宁野狐,语气带了几分讥讽,“你说这里没有我所熟悉的人,那我跟你们回去又多少是我熟悉的人呢?”
莫黛这话说的不假,在大雍,她也不过是异国他乡的一人罢了,过往之所以过去,也是因为带了不一样的目的。
一个无根之木,说什么熟悉不熟悉的,不觉得可笑吗?
如今事情已了,那她为什么不能够安安心心的呆在自己的故乡呢?
她这话问出来,若是旁人或许还当真是不好回答,可是宁野狐的思维却与常人截然不同。
他甚至用一种反驳的语气对莫黛道:“你在大雍怎么会没有熟悉的人?难道我不是你熟悉的人吗?”
他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以至于似乎这不是一个观点,而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莫黛猛的愣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句话会从宁野狐嘴里说出来的,又或者说宁野狐嘴里居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个人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可……
宁野狐见莫黛不搭理自己,忍不住继续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跟我们回去吧,你在大雍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半点欺负。”
想到莫黛的父亲,宁野狐忍不住不住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这种能将自己的女儿当成工具的父亲,还要他做什么?
面对宁野狐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询问,莫黛到底无法视而不见。
深吸一口气,莫黛道,“事情还没有定论,等有了结论之后再说吧。”
她知道自己应当直接了当地拒绝眼前这个人的邀请,可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到嘴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并没有那么抗拒和他们一同回去。
她想,自己应该也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所以她不能够直接给眼前这个人答复,因为答复一旦做下,那便是承诺。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失信之人,也不想辜负别人的期待。
莫黛心里想着,已经做好了被宁野狐继续纠缠的准备,甚至准备好了如何拒绝的措辞。
可不曾想到,宁野狐居然开心的连连点头,“行行行,那你就再好好想一下,我相信你肯定会跟我们回去的。”
宁野狐拍着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不跟我们回去,也没有关系。”
莫黛心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个人刚刚明明都还是希望他能够跟着他们一同回去的,怎么又……
只她心里这疑惑刚刚冒出来边,便听得宁野狐潇洒又轻松的语气道,“大不了,我陪你一同留在苗疆就是了。”
莫黛:“??”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宁野狐。
宁野狐:“我说你若是不想和我们回去,我就和你一起呆在苗疆呀,横竖这儿还有许多是我没有弄清楚的事情,我留在这儿,也能够再多跟你学些东西不是,最少我也要把你头发治好再走呀。”
说到最后,他还朝莫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担心不相信自己所言。
莫黛嘴角动了动,好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但她的心里却是知道,自己那沉封已久的心,已经开始渐渐露出一丝痕迹。
而在那痕迹里面的,是一颗名叫宁野狐种子。
这颗种子不知何时种下,如今已渐渐地生根发芽,或许不久便能生出一朵灿烂的,属于另一个春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