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若是家中出现双胎,便谓之不详,若是其中一个因另一个吸走养分而夭折,那便是不详中的不详。
刚巧李衡便颇信这些“不详”
之说,便认定萧裕乃是不祥之人。
这次李衡见萧裕有谋略,懂进退,又真的拿下了恭州,这才换了一副面孔,恨不得将他吹到天上去,曾经的种种不详被遗忘在尘埃里。
其实是在当时的那个时代,平民百姓中食物匮乏,无法养育那么多的孩子,才有了如此荒唐的迷信之说。
萧裕不怎么喜欢听李衡这样的吹捧,似李衡这种人,你表现好了,他能把你捧到天上去,你但凡有半点差错,就又会被他踩进泥里,他待人一向苛刻。
何况这次攻下恭州,萧裕总觉得太容易了些,为了防止敌人在下一个城池布有埋伏,他才下令按兵不动,不继续前行,只守住恭州即可。
萧裕一言不发,抬起手敬了李衡一杯。
入险地
酒劲上头,李衡更加得意忘形,昂扬道:“萧小将军,如今士气大振,咱们何不趁此良机,再夺下幽州,那里可是兵家要地,切莫错失良机呀!”
萧裕笑着答:“李世伯说的极是,不过我认为眼下不是继续攻城的好时机,且再等一等看罢。”
李衡不耐烦摆摆手:“我懂!你们年轻人,做事畏首畏尾,一点都没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你比你父亲当年,可差的远喽!”
萧裕没恼,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世伯所言极是,我父亲自然也是当世英才,要不然怎会有像您这样的忠义之士辅佐呢,能得李世伯,是我父亲之幸,亦是我之幸。”
李衡听见几句吹捧,不亦乐乎,自然就不与萧裕再计较是否出兵了,他也醉了。
“报——”
外面的士兵还未进来,急切的声音穿过帐帘进入营内,吓得李衡手中的酒洒了几滴。
李衡酒劲上来了,指着那个兵卒的鼻子道:“你如此慌张做甚?”
那兵卒被李衡的态度吓了一下,温声道:“将军息怒,我有要事禀报。”
“快说!说完了就走!”
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哨兵来报,东南方向,有另一支队伍朝着幽州而来,应该是从京都来的。”
李衡一愣,不明所以,猜测道:“莫不是陆家派兵援助我军?”
还不等那士兵答话,李衡自顾自道:“这个陆淮,平日里跟萧家好得跟什么似的,如今我军打破恭州,他可倒好,晚几日来,直接坐享其成了!”
那士兵低声道:“据来报消息,那批兵马不像是陆家军,倒像是谢家……”
“谢家?”
李衡又是一惊,酒也醒了大半。
“安定侯这个时候派兵做甚?”
李衡摸着胡子,捉摸不定。
“你可别告诉我,那谢荣深明大义,所以派兵援助,依我看,他此时出兵无非是想分一杯羹。”
李衡瞧着萧裕,希望他此时能够表个态:“二郎,这安定侯都按耐不住了,咱们明日就发兵攻幽州吧,要不然,可就被他们抢了先了。”
还不等萧裕说什么,李衡方向,有一声音清脆响起:“幽州不比恭州平坦,地势险峻,恐有埋伏,谢家即便攻入幽州,只怕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李衡朝着身后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心下不悦,斥道:“你个蛮头,我们议事,岂容你置喙,速速出去,扰了少将军的节奏,你可担待不起!”
“世伯,”
萧裕阻止李衡训斥那个将士,“世伯切莫动气。”
萧裕见那将士正要出去,叫住了他:“敢问小兄弟何许人也?”
“哦,二郎,他只是我的一个远房表侄儿罢了,他年幼父母双亡,这才投奔到我府上,我见他可怜,便给了他一口饭吃,现在只不过是我帐中的一名低阶武将,不足挂齿。”
李衡抢先说道。
萧裕浅笑:“世伯,我在问他。”
那将士恭敬回道:“萧将军,我姓李,名致,只是出身寒门的一介武夫。”
萧裕朝他投来欣赏的目光:“李致,名字倒是好听,你的话颇合我心意,以后你就做我的副将吧。”
李衡大惊失色:“二郎,你莫非糊涂了,他的身份怎配做你的副将,你若是身边缺人手,我到时候便从世家子弟中挑几个灵巧的入你帐中,供你驱使。”
“他的身份怎么了?不就是寒门嘛,我瞧着他人不错,与我有缘,就他了,自古以来英雄不问出处。”
萧裕坚持,李衡便也不好再说什么,至此,李致从李衡的帐中到了萧裕的帐中为副将,再也不是什么六品低阶武将了。
“至于安定侯府这个时候派兵前往幽州,我想的如刚刚李致说的一样,咱们先按兵不动,确认一下幽州到底有没有埋伏,如若他们真的攻下了幽州,那咱们也省了不少力气,世伯,您说呢?”
“可,这样一来,功劳不都是他们谢家的了么?”
“谢家如何萧家又如何,所用兵马不都是大齐子弟,有何区别?我既为主帅,自然希望承天军在北伐的途中伤亡最小,世伯,此事无需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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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萧裕得知,谢游之被困幽州。
原来此次谢家出兵乃谢游之一意孤行,只有他一人领兵,无任何人陪伴他左右出谋划策,他第一次作战,之前毫无经验,亦不懂如何领兵,而幽州城内埋伏着五千胡人精锐,他们个个以一当十,不可小觑。
而谢游之一心只想着抢在萧裕前头得功劳,果不其然中了对方的奸计,他连同此次带出的所有兵马,尽数困于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