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没想到,咱们这个周医生还是个文化人。赶情这是拐着弯教训你呢!”
边城压着眉头,斜眼睨向他:
“不会说话就把嘴巴捐出去。人家医生这是给我走绿色通道,从侧面指导我,你懂个屁!”
男人敛住笑声,双手作投降状:
“行行行,我错了。周医生这是悬壶济世,渡众生,特别是渡你这个情场失意的人。”
两人胡闹惯了,是以心头那根刺就这么被人大喇喇地挑出来,他反倒觉得没那么难受。
边城双手互叉支于膝头,目眺幽深的海面,淡淡开口:
“庸俗的六便士又如何,只要能攀上她这月光,即使要搭天梯,也得试一试。”
话落,他想,生活在暗处的人,要么见光死,要么趋光而生,沈玄清才不是月亮,她是他逐光的太阳。
心里有了主意,身体自然跟着放松一大半。
咸腥海风裹住身体,男人双臂枕于脑后,闭眼深嗅。
一旁的马小虎掩住口鼻,做嫌弃状,又示意身后的助理直接上前。
年轻助理面上凝着一层薄汗,他抬手擦了擦,走至边城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
须臾,男人缓缓睁开眼,侧目问:
“没搞错,能确认吗?”
助理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塑封的小号塑料袋。
男人接过,一把扯开拉链封口,两指探入,夹出一张照片。
视线落在照片上盯了几秒,未几,咬着后槽牙,单手将照片团成一团,狠狠用力抛向海面。
海风与那一团黑影碰撞,黑影落于下风,在空中翻飞了片刻,重新滚落于男人脚下。
裤脚被带动,边城低头瞥了一眼,抬脚将其碾进沙堆里,直到沙子几近与鞋面齐平,这才松开脚尖。
他扬手打了个响指,助理从善如流地走近。
距离一步之遥时,一串车钥匙径自抛向他手心:
“开车,我们去电力厂职工小区。”
说罢,边城取下悬挂在衣领处的墨镜,单手抖开,将其推至鼻梁处,埋手阔步向前。
咸湿的海风自背后吹来,紧贴男人的大腿,描摹出修长坚实的线条。
马小虎双手插兜,高声疾呼:
“喂,城哥,你这是去哪儿?不至于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虽说月亮只有一个,鲜花可遍地都是啊!”
风夹带着男人的怒气,直直扑向马小虎面上:
“去你大爷。老子这是去向冤家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