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清蘭卻不肯走,執意留在那男人堆里。
時下男女之防雖沒有前朝那般嚴苛,但女子的名聲到底貴重,一不留神就要落下話柄。清殊這年紀的小孩兒還不打緊,也有哥哥帶著妹妹在園裡玩的。然則清蘭再過不久便要及笄,最是個風口浪尖的年紀,對岸可有不少利眼瞧著這處呢。今個兒她若在男客這邊扎了根,明個兒指不定傳出多難聽的話來。
清殊蹙了蹙眉,出聲道:「二姐姐,你過來陪我罷。」
清蘭愣了愣,目光游離片刻,面色有些為難,到底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過來了。
清殊自然不是真要她陪,而是察覺她行事不妥,提點兩句罷了。
「姐姐你要麼同我逛逛去,要麼就去對面找找你相熟的女伴,切莫再跟著表哥了,否則落人話柄事小,太太若知道了,怕也要找你不痛快。」
「……我曉得了。」清蘭嘴唇動了動,沒辯駁,又小心翼翼地偷看程奕一眼,才過橋去。
這邊廂,程鈺等候多時,早便在那擠眉弄眼,招手叫清殊跟上。
「好妹妹,你也不認識旁的人,不如同我一齊去陪世子爺玩玩。我娘親只說他同我一般大,也是九歲,卻不知性情如何。」程鈺原先也是個拉幫結夥玩得風生水起的,但是這回他娘親耳提面命叫他不許開罪人家,他好歹是個公府嫡子,平日裡只有旁人讓他的份,這會子叫他照顧人,他哪裡知道分寸,只好央著清殊一塊去,「我平日裡最疼妹妹們,我想著這世子殿下也差不離,咱們若得罪了他,興許他看在你份上,就不同咱們計較呢?」
清殊緩緩皺眉,神色不善,「合著小表兄你是拿我當擋箭牌呢?」
「誒!此話怎講?」程鈺煞有介事地擺手,正義凜然道,「你我兄妹二人一見如故,一家人莫要說兩家話,這叫……額……共御外敵!」
清殊面目表情地盯著他,直把他盯得無地自容,連連討饒,「好好好,妹妹,算為兄求你,你生得這樣可憐可愛,任他是個閻王也不忍心生你氣,但我不同,我脾氣本就沖,時常惹禍,若這回惹惱世子,我母親第一個要揍我。」
他委屈極了,「況且,人家世子還帶了哥哥來呢,他哥哥淮安王世子更了不得,連皇太孫都打過,更別提我了。」
九歲小孩哭喪著臉、裝小大人講道理的模樣有極了,清殊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又板著臉逗他,等程鈺好妹妹長好妹妹短地叫得嘴皮子都幹了,這才答應。
程鈺記得,母親說怕人多衝撞了這小祖宗,打發了十數個丫鬟媳婦侍候,還辟出一個看台還是園子給他。
前頭最為僻靜的地方就屬湖心亭,見外圍守著好些人,程鈺料定是這處了。
程鈺:「喏,我們到了。想來小世子是喜靜的,這處是我家頂頂好的住處呢。」
清殊打量片刻,狐疑道:「九歲小孩會喜歡這樣兒的地方嗎?」
清殊二人沒走近便被一個鷹鉤鼻內監攔住。
「哪裡來的孩子?家裡沒人教過不可亂跑?」那鷹鉤鼻挑剔地上下打量二人,語氣傲慢。
清殊規矩地行禮,自報家門,又仰著臉笑道:「勞煩公公通稟,是家中長輩打發我二人來陪世子殿下解悶的。想著他一個人太過孤單,有我們說說話也是好的。」
「不必了,我家主子身份貴重,不是尋常人能見的。」鷹鉤鼻面帶不屑,輕慢地掃了清殊一眼,「姑娘回去罷,叫你們家裡人也收收心思,莫要打甚麼歪主意。」
歪主意?
清殊皺眉,拳頭緊了緊,還是忍了下來。
院裡的小廝認出了程鈺,趕忙上前與鷹鉤鼻陪笑臉,又是一通解釋。即便聽見後頭是主人家的公子來了,這內監也不鬆口。
程鈺出身不低,又在自己家中,被一個奴才這樣擺臉子,心裡萬般受氣。腦子一熱,便把先頭自己說的都忘了,氣得「呸」了一聲,不管不顧道:「好你個狗奴才,侍候你主子幾天就擺譜,你算老幾?你敢攔我,你看我不揍你!」
他雖才九歲,卻生得小牛犢子似的壯實,趁那鷹鉤鼻被罵懵了沒防備,一個猛子把人推倒在地。
這下可炸開了鍋,甭管哪邊的侍從,一個個慌腳雞似的衝過來拉人。
「好哥兒!快住手!別傷了自個兒!」
鷹鉤鼻地位不低,平日裡養尊處優,還未受過這委屈,氣得五官扭曲,嗓音都尖了,「天爺啊,國公府打殺人了!」
「你還敢胡咧咧!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替你主子教訓你!」
程鈺氣性上來,索性鬧個徹底,上去又是邦邦兩拳,直打得那鷹鉤鼻面白無須的臉上多了兩團烏青。
場面越發亂了。
「外頭吵什麼?」
一道清冽中夾雜著不耐煩的少年音自屋內傳來。
作者有話說:
晏徽云:我出來了。(我編的)
第13章初見
◎妹夫真的出現啦◎
王府的家僕紛紛噤聲,連哀哀痛叫的鷹鉤鼻也不敢再嚎,個個斂聲屏氣,跪在地上。
程鈺被小廝扶了起來,他衣服上沾滿了土,頭冠也歪了,好不狼狽。
這會子他總算清醒了些,不敢再放肆,慫成一團往清殊後頭躲。
清殊小小一個根本擋不住這大塊頭,「……」
無法,她到底算被拖下水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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