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殊一向愛吃零嘴,老太太遞到她嘴邊她還巴不得,正好懶怠動手,便十分舒適地享受投喂,見姐姐的目光夾雜著淡淡的幽怨,清殊不敢再看戲,趕緊接過姐姐手上的糕,替她吃了。
「懿兒,殊兒,快別累著老太太,回來坐罷,咱們也需得懂些規矩。」
陳氏早在曲雁華半開玩笑說娶媳婦時,心便沉了許久,現下見老太太那樣喜歡清懿清殊,又瞥見自家女兒鵪鶉似的縮在一旁生悶氣,心底更不爽利。
「是,母親。」清懿順勢起身,又將妹妹也牽了起來,安坐一旁。無論是應誰的意,總歸能不吃糕了。
先頭那婦人卻冷眼望著這邊,指桑罵槐道:「要我說,嫁妻娶媳還是當順應古法,門當戶對才是正理,那些個小門小戶哪裡懂高門的規矩,進了門倒要鬧出不少笑話。嘴上說只要安穩度日,只當沒有明眼人瞧出他們那趨炎附勢的心肝兒呢。」
這番尖酸的話叫人聽著刺耳,清殊被點起了無名火,腦子一熱就想應她一句,卻被一隻手按住,旋即是姐姐的低語,「與咱們無關,不許多事。」
清殊這才清醒,她們還是個小孩兒,大人的官司還輪不著她出頭,於是便作罷,接著喝茶看戲。
果然,陳氏也被這話激得面紅耳赤,她哪裡聽不出來這是在罵曲雁華,順帶著將她一家子罵了,可她卻不敢嗆聲。
這婦人是曲雁華的大嫂,平國公長子的嫡妻馮氏,也是出身高門的貴女,如今她夫君襲爵,自己也獲封誥命,屬實是有趾高氣昂的資本。
況且,陳氏還懷著想要女兒嫁入國公府的心思,因此更不敢開罪了馮氏。可這番話著實在打她的臉,總不能挨了打還笑著說打得好?
她進退兩難,想討馮氏的好,又拉不下身份,任她平日多巧的一張嘴,現下也躊躇了良久,才幹著嗓子道:「大奶奶說的是,我們家兩個姑娘自小沒在我身邊長大,若有不得體的地方開罪了奶奶,我這做母親的自然要陪不是。」
她先將錯推了出去,又低聲下氣道:「我原先在家裡便常聽說大奶奶在閨中美名,遍京城也尋不到第二個同夫人這般聰慧知禮的。我們雖小門小戶,留在京里的姑娘卻也是讀了書長大的,該教的規矩沒有落下,今個兒登門拜會,實乃真心誠意賀壽,沒有攀附的心思。」
那馮氏懶懶聽完她一通話,挑眉道:「我在閨中時你竟聽說過我?」
陳氏眼一亮,趕緊順著話頭道:「自然聽過,當年順昌伯爵府的馮六姑娘在京里可是出了名的。」她又說了一籮筐的好話,管它假假真真還是道聽途說,總之是將馮氏吹捧得心花怒放。
有些知曉內情的夫人心底暗暗發笑,卻也不敢說實話來打馮氏的臉。畢竟長幼有序,任她二房的曲雁華多有本事,到底襲爵的還是長房,內宅領頭的自然是馮氏。
清殊都快被這彩虹屁聽噁心了,只覺丟人萬分,她悄悄湊到姐姐耳旁道:「太太讀的書不是《女德》,是《如何做好一個合格的馬屁精》。」
清懿莞爾,輕瞪她一眼,「小點聲。」
突然,斜側里傳來爽朗的笑聲,清殊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只見一位眉目妍麗的中年美婦揶揄地瞧著她。
作者有話說:
男主馬上到
第1o章貴客
◎姐妹倆看戲啦◎
「我怎麼不曾聽說馮六姑娘還有艷冠女學的美名?難不成我齊落英與你上的不是一所學塾不成?」那中年美婦聲音洪亮,氣勢也足,絲毫沒有給人留臉的意思。
眾夫人瞧見是她,紛紛暗中對眼色,心下都知道這趟沒白來,有好戲看。
那婦人又掃視了一圈,目光停留在陳氏身上,輕哼了一聲,意有所指道:「小門小戶自然有規矩,可這規矩也不是教人厚此薄彼的,我看你家養在潯陽的兩個丫頭極好,身上也沒有那打破牙齒活血吞的軟骨頭勁兒。」
陳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訥訥不敢語。
這婦人是鎮國大將軍盛懷康之妻齊氏,她自己出身高門齊家,父親曾是太子太師,丈夫又功勳卓著,婆家娘家實打實的硬氣,又生了副颯爽豪氣的心腸。要家世有家世,要脾氣有脾氣,在場沒有人比她更敢踩人臉面。
果然,馮氏一見是她,胸口起伏片刻,到底是咽下這口氣。
齊落英見她不應聲,也頗覺沒,她究竟不是來砸場子的,於是又望向那個有兒的小姑娘,逗她道:「我可甚麼都聽見了,你需得拿些好的收買收買我。」
清殊聽她這逗小孩的語氣便知這婦人是好的,也沒什麼怕味兒,回了個狡黠的笑道:「小的身無分文,夫人若不嫌棄,便把我帶回去,雖不能搬搬扛扛,倒也能解悶逗兒,只消一日三頓飯,也不礙甚麼事。」
清懿抿著嘴笑,照舊假意訓她:「不許無禮。」
「不妨事,你們兩個小丫頭有得緊,大的聰明內秀,小的古靈精怪。」齊氏被逗得哈哈大笑,又與二人說了不少話,末了才對清殊道,「我家也有個與你一般的小女兒,生得混世魔王的品性,你要是也來學裡讀書,少不得與她碰上,可不要打起來才好。」
「齊夫人說得哪裡話,二姑娘那是活潑好動,尋常姐兒哪裡有那般好性格,多少人羨慕不來呢。」曲雁華適時接上話茬。
齊氏脾氣傲,原先從不踏入她們的圈子,偶爾在宴席上碰見,也是打個招呼的交情,這次卻難得地替曲雁華解了圍,出了口氣。曲雁華知道,這雖不全然是為著自己,但到底要感念這份情,便也順勢投桃報李,賣齊氏的好。況且齊氏身份貴重,從前她費盡心思想要結交卻沒能成事,如今有這樣的契機,她怎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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