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白熬了个通宵,画出了原书中开篇最重要的三个情节。
第一张画的不是秦玉本人,而是开篇秦家父兄战死,血染沙场的场面,正中间跪着的人背对着观者,身上插着数只箭矢,手中的长枪无力的插在地上,鲜血顺着长枪染红了土地,顾秋白着重描绘了这一动态,配合朱红色的点彩,便可充分想象到战斗的惨烈。
战死的将军身旁没有尸山血海,只有零星断掉的利剑,染血的长弓,只有远处敌军策马而去,依稀可见胜利的姿态,手上提着的人头。寥寥数笔,被战争抛弃的将军,敌军的残暴无情,便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主角秦玉遇到的第一个坎,在父兄战死之后,作为秦家仅存后人的秦玉披甲上阵,恐军士不服,秦玉扮做男子,从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到流血流汗的军营,秦玉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但她都忍下来了。
这里出现了本书的重要配角之一,将领胡宗权,他与秦玉年龄相仿,看不惯初到军营瘦弱的秦玉,便向她提出挑战,双方各领一小队占据不同的山头,最终能够取得对方旗帜,占山为王的便是胜者。彼时秦玉的身体素质还跟不上,仅是爬上山便已气喘吁吁,但她硬是凭借自己出色的谋略,惨烈的赢得了最终的胜利,这也是秦玉在军中立威的第一步。
顾秋白从局部入手,画的是秦玉满身狼狈拿下旗帜的一幕,画面中她满身血污,在一片混沌中,唯一明亮的只有秦玉的眼睛。她拿下旗帜时的眼神,像极了狼群的头狼,果敢,坚毅,还透着一丝胜利的骄傲。
这张画顾秋白很满意,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哪怕是画师本人,也很难不被触动。
第三张画是最难画的也是最重要的——秦玉第一次取得战争胜利。既要画出女将军得胜时的意气风,又要画出取得这场战斗胜利的不易。
顾秋白素来是擅于描绘细节的,这是一个敌方战败的士兵的视角,在他的眼里,秦玉是如此耀眼,她一马当先,挥舞长枪在敌军的包围圈里厮杀,马蹄高高扬起,秦玉侧身俯视着他,仔细看,秦玉的轮廓被残阳照着,透出微光,犹如神邸。
落笔,顾秋白揉了揉酸的手臂,窗外已是东方露白。她打算晚点再去交稿,今天她还得去上班。
一到画室,许久未见的梁安便匆匆拿了卷宗赶来。
顾秋白有点讶异:“今天怎么是你来,重案?”
梁安:“不算,只是此次案情比较复杂——先不说那么多了,你先把那犯人的通缉令画出来。”
根据梁安的描述,顾秋白竟是画出了一个极美的女子,鹅蛋脸,含水眸,小腰微骨,朱衣皓齿,面若芙蓉。
顾秋白好奇道:“她犯了什么事?”
梁安:“不能说。”
顾秋白不欲再问,她敏锐的从梁安的描述中,认出她并非普通人家女子,应当是有身份的人物。
临近傍晚,顾秋白慢吞吞的收拾好了东西,回家拿了画往文徽书肆去。
依旧是宋卿卿招待了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宋卿卿展开画卷,呼吸都不自觉的停了一瞬,一张接一张的打开,整张脸都因兴奋而变得通红,她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点细节,眼中甚至隐隐泛出泪光。
“太棒了!画的太好了!比起之前的花神,技巧上似乎又有变化!之前我以为您只是色彩运用炉火纯青,没想到即使是暗色为主的战场,也能刻画如此生动!不管是画的结构还是想象力,都是已然是当代画师望尘莫及了!”
顾秋白摸摸鼻子,面对这样的赞誉,也不能说心虚,但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顾秋白:“如何,你还满意吗,或许还需要你父亲审阅?”
宋卿卿兴奋未减,点点头赞同,“家父马上就到,我已派人给他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