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的刘嬷嬷有些迟疑地问。
这布料是阴沉沉的棕黑色,但确实是上好的绸缎,能入皇商出身的俞太后内库的东西,就算是最最差的,也是上品。
“我拿给姑母吧。”
吴梦舒轻笑,姑母那性子,怕是根本不在意这布料是怎么来的。
吴梦舒去了姑母所住的院子,在新开出的田地边找到了姑母。
姑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吹着春风,看起来十分惬意。
“姑母!”
“六丫头来了。来,坐我身边。”
东太后看上去是个慈爱的中年妇人,早些年长子因为夺位被害死,她伤心欲绝面容便看着苍老了许多,后来父亲被流放,六丫头她们被休,她更是老了许多。
如今若是她同俞太后站在一起,倒是更像是母女。
吴梦舒将手中的布料递给东太后。
东太后慈爱一笑:“是太后娘娘送来的?”
吴梦舒抿抿嘴点头。
“这布料就是布料,做甚要把人的想法落在布身上。我摸着这两匹绸缎很不错,给我做一身衣裳,剩下的你们若是愿意用便用,不乐意便不用。”
东太后叹了口气。
她本想说,这般好的料子,该是给小辈做几身衣裳,可话到嘴边了东太后还是没说出口,唉,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六丫头那样能想通的。
东太后能把被休的吴氏女带出来,却不能把她们所有的孩子带走,只有那么两家乐意她们将女孩带走,男丁是万万不能让她们碰的。
有些人在这里住着,心中思念孩子又怕他们受委屈,过的很是煎熬,这心中煎熬了,有的像是六丫头一般跟自己种种地心情能好些,有些则是只顾着怨恨俞家、唐家和沈家。
这布料她自个穿也就穿了,让小姑娘穿了,只怕有人跟小姑娘说闲话,说什么她们这是吃嗟来之食。
“姑母,你还是心太软了,咱们都到什么境地了,三姐她们竟是只顾着自己。”
吴梦舒靠在东太后肩头,嗅着姑母身上皂荚的清香噘着嘴说。
“她们见不到孩子心中苦啊。”
东太后却不很在意,她试过劝导她们想开些,只是她们不乐意,东太后也就懒得多费口舌。
说到孩子吴梦舒也叹了口气,说来她也有五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康儿了。
姑侄两人就这般依靠着,春日带着泥土气息的风吹拂着她们有些散乱的丝,也带走了吴梦舒的叹息。
很快两人就打起精神,亲自下地耕种。
“陛下,您这一日日的看,这花也不能立即开啊。”
宋河看得好笑,陛下自从将花种上后就日日寻时间照看,不假旁人之手,侧殿里更是烧了炭盆,只为给花盆取暖。
真真是用了十分的心思。
可这花开花落都要时间。
这日日看着也不开花啊!
“朕种的这几盆花倒是都芽了,只是不知何时能开花。”
白明理亲手给花盆施肥,丝毫不嫌弃花肥脏污。
“奴婢听给御花园种花的小太监说了,陛下养的仔细,这春日阳光又好,怕是再过上十来日就能有开花的了。”
“陛下这花已经长得很快了。”
竹兰笑着说道,陛下不再吵着去御书房读书,更不着急上朝理政,他们这些奴才也活的轻松自在。
有时候竹兰都忍不住想,若是陛下能一辈子都只是喜爱种花和钻研《算经》就好了。
宋河拿着一块手帕,时刻准备给白明理擦额头上的汗。
竹兰手上则是端着一杯茶水,只要白明理看她一眼,她就赶紧奉茶。
白明理两只手都被农活占了,他微微抬了抬头,宋河立即给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