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了吗?”
“说话啊!”
陌归尘杵在原地,听到玉链拖动的声响,然后有点软柔的触感,落在他下颌伤口,抹了抹,动作又轻又缓。
是闻笺在执帕子帮他擦血。
那人问:“疼不疼?”
嗓音清冷,却不乏师长的温和口吻:“都这么大个孩子了,还总不叫人省心。”
陌归尘睫毛无风自颤,连带指尖都跟着抖了抖,回神后,怒气更盛,霍然加深五指力度,捏得骨骼格格作响:“我在问你话呢!”
转瞬间,他掐住闻笺的下颌的手,又猛然往侧边一推,松开禁锢:“别给我扯其他!”
闻笺没反抗,任自己惯性撞出去,额头临到床杆之际,陌归尘蓦然拽住他衣襟,往回扯了扯。
那攥紧他衣领的手在发抖,声声责问,在哽咽中,决堤般,汹涌而来。
“为什么总站在思过崖?”
“为什么要写那幅书法?”
“为什么要长心又剜心?”
“为什么要分离出躯体?”
“为什么剖掉那些记忆?”
“为什么……”
“为什么爱上我,就这么让你不齿?”
“我暗戳戳的小心思,在你眼里早就昭然若揭,你还一次又一次纵容我,你可真温柔啊,大慈大悲的玄胤仙尊!”
陌归尘嗓音陡然拔高:“很好玩吗!”
他阖眼,脊背绷得发紧,怒极反笑,嗓子里却藏不住细微的颤抖:“我以为师尊无心情爱,我便作为弟子安分守己十几年,所以我算什么?你眼里的笑话吗?”
“看到我痛苦挣扎,你觉得很好玩是么?”
陌归尘冷下脸,举起吊坠:“既如此,那这又算什么?明明耻于爱我,却又把心赠我?”
“这算什么?你的施舍吗?”
“闻笺,你可怜我啊?”
此座竹屋坐落断崖瀑布,榻边是扇窗,木窗半敞,投来影影碎碎的光。
陌归尘挥臂,毫不留情把那颗心扔了出去,歇斯底里怒吼:“谁稀罕你不要的破烂玩意儿!”
“为师——”
“你给我闭嘴!”
话音刚落,陌归尘又是一怔,在落霞峰看到的记忆似又涌于眼前,扎得人鲜血淋漓。
那个吻……
那个吻根本不是梦。
那是他被封印的记忆。
早在及冠那年,他就实打实地吻过他的师尊。
混杂泪水的吻。
又苦又涩。
趴坐在师尊身上,手捆师尊的肩膀,多么缠绵的姿势。
可那吻,久未能得到回应,他松了嘴,双手颤颤捧起闻笺的脸,翕动双唇,吐出模糊不清的泣音。
“你是死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应我……”
“为什么啊……师尊?”
师尊看他,眼神清明,语气温柔,又无情:“你年纪小,阅历也不多,可以不懂事,可以任性放纵,但为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