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两年多的时间,崔玄对于纪安来说亦师亦友,且更多的担任了他指引者的身份。对着崔玄,纪安是感激和信任的,所以当崔玄说出换子的事情,纪安的第一反应是相信,而不是质疑。
现在,他听着崔玄的解释,心中更为的难受。纪安心情很乱,白氏,郑氏,纪晨,纪博,甚至纪老太太。这些人中,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有几个,甚至他们对着他的感情和态度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纪安细细想着,白氏有很多行为看着让他不认同,但纪安从不怀疑白氏是为他好的心思。可现在他想起了,只觉得讽刺。白氏压着他上进,不是因为保护他,而是为了防止他阻碍了纪晨的道。白氏让他交好纪晨,甚至以纪晨马首是瞻,不是为了他的安危前途,而是怕他对纪晨起了坏心,帮着纪晨拉拢自己收服自己。白氏三番两次的在他有机会的时候阻拦,不是怕郑家容不下他,而是怕他太有出息为难纪晨。
安安分分的在纪府做妾,处处让他退让纪晨,看着郑氏为难自己,白氏心里会怎么想?是开心的吧,把情敌的儿子养在自己手里,让亲骨肉分离,仇恨,甚至相见不相识。每每自己被为难,被退让,被冷眼相待,白氏才会觉得解气吧。
确实,站在白氏的角度,她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拿了她该拿的。报复了和她有仇的,母债子偿,而他,却是这场恩怨中报仇的工具罢了。
崔玄沉默着,递给了纪安一块素帕,低声说道:“阿安,郑氏已经有所察觉,不日,恐怕你府上就会有唤你回府。”
纪安平复了内心翻涌的思绪,冷静下来,他低哑着声音问道:“当年的事情,只是白氏一个所为吗?我爹,我祖母可有参与其中。”
崔玄看了一眼纪安,慢慢说道:“纪老太太年纪大了,当年纪府又是多事之秋,好多事情并不怎么插手。白氏原先就是侯府夫人,且纪侯是新爵初封,纪府之中很少有家生子,有不少仆妇下人都是从白家直接调过来的。一些在外采买的也都是大部分经了白氏的手。当年,郑氏瞧着威风,可纪府里真正当家的还是白氏。我也不太清楚纪侯是否知情,可我查到,纪侯当年和郑氏本来是一段风流韵事,他是把郑氏当做二房的庶出二小姐,应该是只动了纳妾的心思,从没有想过和白氏和离的。”
前世,纪晨为二皇子而亡,郑氏痛不欲生,白氏却是冷眼瞧着,对着纪安很是温柔慈爱。等到郑家倒了,白氏这才疯癫的告知纪安事情真相,又告知郑氏,纪博从没爱过郑氏,在纪博眼里心里,郑氏只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郑家也只是能带给他家族带来利益之人。
所以,崔玄细细想来,纪博应该是知晓纪安和纪晨相换的结果的。而他这几年也根据白氏的话想了很多,也查到了很多东西。这些,本来是想放到最后,用在关键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何。崔玄还是心生不忍,不想让纪安活在纪博的虚假之中。更不希望,纪安再有一天,毫无防备的再被纪博放弃。
没有期望,就没有伤痛,让纪安知晓事实,这样,至少纪安不再抱有希望,也不至于最后伤筋动骨。
纪安一愣,对着崔玄问道:“那当年,为何他会另娶郑家女?”
纪安从小就被告知,当年正是因为纪博和郑氏这对真爱,才让纪府后院那般的妻不妻,妾不妾的。可陡然间又有人告知他,纪博对着郑氏不是真爱,那郑氏,白氏的恩怨又成了什么?他又成了什么?
崔玄慢慢的就给纪安讲了他所查到的和所推测的。
当年,纪博跟着的主子登基为帝,他自己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已封侯。可因为郑家的落井下石,纪博和郑家关系并不怎么好。当时的郑家虽然是皇帝母家,可却没名没分,毕竟皇帝当年能等位的另一个原因之一,他是过继到了崔太后名下的。
崔家才是皇帝名义上的外家,虽然皇帝更为偏向郑家,可郑家当时却面临着后辈青黄不接的局面。而那时,郑贵妃又是和先皇后明争暗斗的关键时刻,娘家没有得力后辈,且又和皇帝心腹有些龌蹉,郑家颇有些烈火烹油却后继无力的势头。
郑氏和纪博相遇,觉得郑氏貌美天真,很是有些动心。后来,他又把郑氏当做了郑家二房的庶女,心中又生了纳妾的心思。郑家是皇帝外家,纪博对着早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可若是纪博对上郑家也只能鱼死网破,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失掉,是纪博万万不愿的。所以,纪博就想恶心恶心郑家,于是,和郑氏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哄的郑氏倾心相许。
打算找个时间,就去郑家提一提,毕竟他们私相授受在前,他以贵妾去迎郑家庶女,也算给了一些脸面给郑家了。若是郑家不愿,闹腾出来,这种风流韵事,只会让郑家没脸,他们早年就有龌蹉,再多添一件也无关痛痒。若是愿意,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就算是庶女给他做妾,也算报了当年郑家悔婚之仇。
而郑家这个时候也知道了郑氏和纪博的私情,郑国公很是看好纪博,也想招纪博为乘龙快婿。强强联手,扶持郑贵妃,至于白氏这个原配,郑国公很是不看在眼里。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他只要使些手段,就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为了套牢纪博,郑国公让郑氏身边的大丫头香云给纪博下药,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郑国公这个时候才去找纪博算账,纪博也才在这个时候知道郑氏乃是皇帝宠妃郑贵妃一母同胞的亲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