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讀書和分家的事,都不了了之,夜也深了,最後沒個定論,大家都回了屋子。
只是今晚,註定要無眠了。
上房老兩口的屋子裡,顧長根靠在床頭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老太出去打洗腳水回來,就看到他這樣。
「老頭子,你心裡有事就說出來,老憋著可不好。」
顧長根把腳放在溫熱的水裡,嘆了口氣,「娃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說老四?肯定是老四媳婦兒攛掇的,老四沒那個膽子。」顧老太哼了一聲。
「你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老四不是能被攛掇的人。」
顧老太沉默,沒說話,臉色不太好。
「老婆子,年後就分家吧。」顧長根重重的嘆了口氣。
「娃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留不住,住在一起反而會讓幾個兒子變成仇人,不值當。」
他也不是沒見識的人,年輕的時候也見過一些世面,之所以沒分家,是想把老顧家擰成一股繩。
現在看來呀,是他錯了。
「那哪行啊?爹娘在不分家,誰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分家還不得被人笑話死?」顧老太反對。
她當家當慣了,這一分家,誰還把她當回事啊。
兒大不由娘她清楚。
就是因為清楚,才更不能分家,必須牢牢的把他們攥在手中。
「咱們大隊分家的也不是沒有,你看過得好的多的是,現在什麼年月,沒人會嚼舌根的。」
「你要是擔心我們沒人管,就留點家底,誰都不給,就我們自己過。」顧長根說道。
老婆子跟了他幾十年,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老了把兒孫分出去,她慌亂也是正常的。
「老頭子,你……是鐵了心要分家啊,只要咱倆不同意,那幾個王八犢子還能翻天不成。」顧老太神色複雜。
她最了解顧長根,既然這麼說,就是打定了主意了。
顧長根擦乾腳上的水汽,「你沒看出來啊,今天想分家的,可不止是老四一個人。」
「除了他還有誰?」顧老太是真的沒看出來。
「最想分的,是老二。」
要說顧長根是有見識的人呢,一眼就看出了顧建軍真正的打算。
「啥?老二!不可能,那個懶骨頭怎麼會想到分家,分了家他媳婦閨女都養不活,上個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顧老太撇嘴。
「還有,五丫的藥錢就夠嗆,他才是最不想分家的我還信。」
「你忘了老二還有岳家的支持?還有,他和秋月三天兩頭就上山,就算不上工也沒啥事,餓不死。」
「老婆子,你就沒發現,這一個月五丫好了很多,臉色紅潤不說,還長胖了點,沒有三步一喘,也沒有傷風感冒了。」顧長根說道。
以前五丫之所以費錢,大頭是三天兩頭都病。
要是專門吃藥的那點錢,老二岳家寄來的都夠。
「哼,怎麼沒發現,老二那個遭瘟的,就是奸滑。」顧老太冷笑。
五丫的變化她還能不知道?
「現在五丫好了,三丫長大了,他翅膀硬了,竟然想一腳把家裡人踹開,白眼狼。」
顧長根看了氣得喘粗氣的顧老太一眼:「這些年,面上是老二欠幾兄弟的,但要真算起來,還不知道誰欠誰呢,你這話,可不要當著老二的面說。」
見顧老太不滿要反駁,顧長根阻止了她,繼續說道。
「要不是山裡的東西都全是公家的,他怎麼會需要幾兄弟打掩護?這些年,沒有他帶回來的肉,家裡人能長得比別人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