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我还以为人死了,化作鬼魂还可以继续活下去,孰不知,鬼也会跟人一样走向终结,既然如此,有什么会是永垂不朽的呢?那为何人人都对长生不老趋之若鹜呢?尽管长生,可你周围的万物都在死亡,你不停地在目睹,那些已经走进了你的心的人和物都离你而去,这是何等悲凉的事!
一个人的心脏究竟有多大的承受力?我不知,至少在陆存消失的一刻,心脏仿佛失去了跳动。
我除了哭泣,也没有再生的异能去唤醒,那些离我而去的人,只能将他们锁在我的脑海里。
宫玫紧紧地抱着我,用他那冰冷的躯体。
寂静的房内,只有我低低的抽泣声。
“别哭了,丑。”
宫玫不知从哪拿来一条手帕,很是粗鲁地在我脸上乱擦,力度也不知道控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把我的脸皮给扒了。
我接过手帕,正欲打掉他的手。
他却反手抓住了我的右手,再轻轻地反转我的右手,瞅见我那还在淌血的掌心,眸子瞬间一沉。
“不疼,真的。”
我解释,免得他担心。
宫玫抬眼看我了一眼,然后用拇指在伤口外缘用力按了按。
“嘶!你干嘛?”
我登时吃疼,深深地吸了口气。
“疼就要说出口,没必要跟我撒谎。”
他低着头,从空中的裂缝里取出一个松柏璧刻的四方铜制瓶子,把瓶口对准我手心上的伤口,轻轻地抖了抖,有些许的红色药粉洒了出来。
看着他那平顺的头发,自己的心脏怦然跳了跳。
我不禁莞尔:“嗯。”
“这小情人一死,你就跟我的夫君在卿卿我我,你还真不害臊!”
十娘充满怨毒的声音横空亮起。
生怕暖爱出了什么事,我急忙转脸去看。
“别乱动!”
宫玫握住我的手,眉毛也没皱一下,不急不慢地给我的伤口上药。
他上药,我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暖爱,要不是我,她就不会落到十娘手上!
暖爱身上的那一团黑雾愈加壮大和密集,快要把那一束束透露出来的虹光给吞噬进去,暖爱的小脸上露出一丝隐忍的表情。
“暖爱,别怕!我和爹爹会救你出来的!相信我们,这次不会丢下你的。”
我用左手拂去脸上的泪水,柔和地望向暖爱。
她对我笑着:“姐姐,你是我娘亲,老妖婆才不是我的娘亲,对不对?”
我急忙点头:“嗯,你是我的孩子,暖爱,对不起,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娘,娘。”
她用稚嫩的童声一口一口地唤着我,微微涨红的脸蛋梨花泪下,却洋溢着喜悦。
这一声声的叫唤如同鞭子一下下地鞭笞着我的后背,终究还是苦了孩子。
“你们娘两还真是水做的,哭个不停。”
宫玫蹙了蹙眉。
他在我那恢复如初的掌心上,顺着纹路抚摸着。
“你倒是救暖爱啊,摸什么摸!”
我猛地抽回手,不悦地反手轻打一下他的手。
这时,由十娘化作的那团黑雾已经把虹光全部敛收进去了,她冷笑了几声:“呵,宫玫,你等这个女人等了三百年,我等你等了三百年,这漫长的岁月,就用你们的孩子来补偿吧!”
“娘!”
暖爱的脸瞬间变成紫青。
“不!”
我急忙奔过去,却被宫玫一手拦住。
他嗖地一下闪身到暖爱的面前,脸色阴沉,双手迅疾地深入黑雾当中,黑雾登时闪烁着黑色的闪电,兹兹作响。
接着,暖爱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脸蛋以下的身子逐渐从黑雾里抽出。
“宫玫,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别忘了,你跟弑天门的契约!别以为我死了,你们就能在一起!日后,你就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染上你心爱的人的血!哈哈”
十娘狂妄地狞笑着,可我从中也听出了凄怆的悲伤。
不过,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宫玫跟弑天门的契约?
“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宫玫低沉地说着。
这时他的发丝以及他的背后的黑色斗篷无风自扬,一浪霸气很快地席卷了整个房间,我和流阿流一下就被这股狂傲的霸气给冲击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