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
宁洛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他对你不好的话,你当然可以恨他。”
“其实也谈不上恨,只是他不能让我顺心,反而让我不舒服,那我把他排除在我的人生之外。”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说不清的感觉。我为什么看起来在摆烂,也是因为之前他一定要我考研,我不想那么顺从。”
“反正他也看不到了。”
“对,”
程一笑了,眼角还是流露出忧伤的情绪。“我还真的挺想让他看看我糟糕的人生的。”
“你哪里糟?????糕,按时上班按时交税,明明就是再好不过的人。”
宁洛是真的这么想的,不要去卷,大家的人生都是一样的几万天,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我还没跟任何人说过,”
程一眼睛亮了起来,“我准备去做足球教练。带带小朋友那种?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从小就想长大了要是可以天天踢球就好了。应该至少会比现在开心吧。”
宁洛听呆了。虽然她几乎每天都想掀桌子不干了,但是还是在公司里熬着。所以她听到的第一反应是面前这个人原来这么幼稚吗,然后觉得自己真无趣。
她其实是羡慕的。他竟然这么轻易就能说出这么任性的念头。
“正经的工科,国内的专业突然转行,我看你能把他老人家气活。”
“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
“你是从小就不听他的吗?”
“小时候怕他,他常常对我和我妈乱发脾气,有时候还会动手,我在家会比较沉默吧,后面上中学也渐渐懂事了,对他更多是瞧不起,他只会大吼大叫,也不敢对我动手了。”
“你知道吗,你其实是很好的人。”
程一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他看向她。
宁洛说:“改变和伤害自己的人都是好人。”
两个人在沙滩上走着,身体也没有那么冷了。
宁洛想到程一现在的身高,想来他应该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能保护妈妈了吧,心中流过一阵暖意。
她什么都没有说,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身体。对方愣了几秒,也展开手臂回抱了她。
一个只关乎温暖,不搀杂质的拥抱。
宁洛现在才觉得他们是离彼此最近的人。一些难以言说的小小伤痛,相似经历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这些痛苦就像深埋泥土的腐烂根系,在一片树林里,一眼看上去都是一样的挺拔的树干,但是其中有一些因为根系的腐烂,内里早就慢慢空心,突然有一天就会轰然倒塌。
两个人相拥着好一会儿才放开手,继续走着。
“那我这样没爸也挺好的,虽然我人生前二十年都以为我是被收养的。”
宁洛想让气氛轻松一点。
程一对她笑笑:“那还是你的故事更加精彩。”
“对,还有更精彩的没有告诉过你呢。”
宁洛说,“我爸跟我大学室友在一起了,多荒唐啊。”
程一皱起了眉,又不知道作何评价。
“你爸也是有点本事。”
“确实,如果不知道他是我爸的话,我会很崇拜他的。”
“人性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又陪了你,又给你讲故事,你得回报我一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