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高云淡,冬日里少有的煦阳普下柔光,楚望述躺在院中的摇椅上闭眸浅寐,那本常看的《历朝兵史》被翻开横扣在他的脸庞。
宋映满脸纠结,脚步沉重地走到他身侧,鼓起勇气开口,“那个……将军。”
“嫡长公主的车轿已经到顾府门外了……”
静默了一会,兵书缓缓滑落,露出了楚望述微带愠色的俊颜,“她还阴魂不散了?”
他侧过脸瞥向宋映,语气不善,“你没跟她说我没空陪她浪费时间?”
“不是。”
宋映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瞟着地面,“属下昨日回禀公主说您近日身子不适,所以,嫡长公主此行是专程来看望将军的。”
闻言,楚望述就像被踩中尾巴的老虎,一脚踹过去,“谁身子不适?老子好得很!”
宋映回忆着昨日楚望述一整天黑沉的脸色和略显奇怪的走姿,心想他昨日的心情和身体确实不像很好的样子啊,面上却不敢顶嘴,低眉顺眼道。
“那……将军,请公主进来吗?”
楚望述轻嘲着笑了一声,把兵书甩他身上,“自己捅的麻烦自己解决。”
刚出顾府,碧湖旁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楚望述的注意,那人站在青皮梧桐树下,借助斜伸招展的茂密枝条和粗壮的树干隐匿着身形,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除了寡言少语些,江逸恬近日的状态越来越趋于正常了,长期压抑在府中,江谦难得有机会出门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你还打算站多久?”
楚望述出了声,他来了有一会了,站在江谦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着自己的府邸。
突如其来的见面让江谦避无可避,毫无疑问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更不知道现在还怎么面对这个他曾经刻意疏离,亲自把两人之间距离拉远的朋友。
他静默着还未说话,再次听到楚望述低沉的声音,“妄舒。”
江谦蓦地抬头,这声称呼让他感到两人还是曾经相视莫逆的状态,仿佛十几日前的事情从未发生。
楚望述淡声询问,“老地方坐坐?”
少时,两人来到北巷长街上一处幽僻的茶楼,上了三楼的一处雅间,面对面坐着。
雕花窗外柔光顺着竹帘上编织形成的细缝透下来,融汇成道道光晕,从江谦的角度,入眼是楚望述无声抿茶时半明半暗的脸部轮廓。
这是第一次,两人单独待在一起时会让江谦感到无所适应和尴尬。
实在受不住了,江谦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恬恬最近好些了。”
“我知道。”
楚望述放下茶杯,只是眼神还注意着杯中一圈圈荡开的水纹,“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楚望述很明白,?s?在这场事故中,他不是手起刀落的侩子手,却是无法否认的导火索,同样在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作为受难者,江逸恬有权利去选择忽略,选择原谅,但是作为哥哥的江谦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轻易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