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太仔细就慌得赶紧放下轻薄的红纱帐。
这人俊美确实也十分俊美,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但是,他太安静了,甚至没有呼吸起伏的动静,那张俊美的脸也就失了些神采,像个完美的瓷人。
他像是累得不醒人事又像醉得不醒人事。
有酒气,但不浓,很淡的酒气也只是在她撩开喜帐的时候拂来,她弄不清他是累还是醉,因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交握着手,安安静静地坐着。
偶尔窗外传来说话声,那是母亲身边的丫鬟晴翠和姐姐的贴身丫鬟昭禾在说话,抱怨皇城太大,走得她们腿都快断了,又是抱怨清和宫侍候的人太少,居然让她们干打水烧柴这样的粗活。
温袅刚想张口让她们闭嘴,帐中传来一声模糊的低哼,她吓得赶紧坐好,双手规矩地摆在膝上,心怦怦乱跳。
他要醒了。
春日暖融融的夕阳余晖从雕花轩窗洒入,洒在缀有金丝的奢华床帐上,给那只微微动弹的苍白手掌增添一抹暖色,使之看起来就像是起死回生似的,突然有了生机。
锦纱摇晃,紧接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一抓,喜庆的床帐就被扯下来,吓了温袅一大跳,她更加大气不敢透。
三殿下看起来火气很大的模样,他捂着额头,眉毛都皱成一团。
不过,这样的动作别人做来会让人觉得粗鲁,而他做出来,却有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干脆利落,杀伐果断。
温袅捏了捏手指,憋住呼吸,隔着盖头悄悄斜眼看,没敢转身,更提不上正大光明地看。
元晗烁捂着晕沉沉的头翻身坐起,眼前一片红色让他不喜。
揉了揉额头,冷嗤一声。原来他驾崩之后进的居然不是地狱,看来,他在战场杀敌还不够多。
他掀被下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越转疑虑越大,这屋子隐隐透着几分熟悉,像是他年少时曾经住过的地方。
从窗边往外望去,还能看到夕阳余晖,暖洋洋的春风拂过。远处有内侍走动,还听到两个宫女在聒噪。
身后床榻上,有个盖着红盖头安静坐着的新娘。
这一切倒不像是死后世界。
元晗烁抬起双手,年轻、白皙、充满力量,他一拳砸上轩窗,直接把轩窗砸碎。
温袅死死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有可能惹怒他的声音。
她看到窗前的人转身,看到他抬起砸窗的拳头,还以为他要砸她,吓得头皮发麻,好在他只是看到手背上流了血,将手背凑到唇边,轻轻舔了舔。
本来在庭院抱怨的两个丫鬟都被他吓跑了,屋里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夕阳光束把窗前的人勾勒成一幅具有妖异美感的画。
元晗烁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虽然十分震惊,但是也发现,自己恐怕不是死了,而是重新回到年少时住在冷宫中的时候。
血的味道太真实了,眼前的场景也让他想起来,他曾经成过一次亲,就在这清和宫里。
只不过,那时候,新娘子害怕得大喊大叫,闹个不停,吵得他忽略身体的不适,用了内力翻出宫墙,加速毒发,错过揪出幕后真凶的机会。
怎么这次倒是安静?
元晗烁朝床榻走去。
他前世当了二十年皇帝,长年在战场撕杀,即便只是寻常步伐,也能卷起浓浓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