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别的,只因她姓息,她是大殷长公主!
“快快起来,本宫定然会为所有死去的廊城百姓讨回公道,”
雒妃伸手虚抬,此前的怒意已经沉淀为雍容的贵气,“不论那人是谁,本宫向你许诺,必然用他项上人头祭奠英灵。”
易三感动的无以复加,他动了动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不断的向雒妃磕头。
雒妃示意顾侍卫将人扶起来,她这才对秦寿冷笑道,“日前,本宫还以为驸马的秦家军将廊城之事解决妥当了,不想竟是早已投敌,驸马如此的迫不及待,不然目下就杀了本宫揭竿而起。”
秦寿不为这话所怒,他笃定的道,“秦家军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更勿论投敌!”
说完这话,他瞥着易三又道,“公主不该轻信此人。”
雒妃微微勾起嘴角,就是一脸讥诮,“本宫不相信他,莫不是相信驸马不成?哼,真是可笑!”
秦寿抿起唇,冷冷看着易三,“你没尽说实话。”
易三怒视着他,“与蛮子勾结的畜牲,尽是巧言令色。”
一句畜牲,终于让秦寿动怒,“本王再说一次,秦家军绝不会叛变投敌!”
接着他飞快的又道,“你不是普通的乡野之人,你右手虎口有茧,掌心指根处厚茧均匀又分明,且左手只指尖才有同样厚的茧子,本王没瞧错的话,你应该上过沙场杀敌。”
易三沉默不语,他神色莫辨地望着秦寿。
秦寿道,“身高八尺,下盘稳健,行走之际,习惯右侧身躯微倾,这般身强力壮,毫无暗疾,上了沙场,若不是做了逃兵,军中岂能放你归家。”
这番话说的雒妃将信将疑,顾侍卫顺势翻起他的手看了看,果然如驸马所言,分毫不差。
“我不是逃兵。”
易三忽的平淡的道,可任谁都能听出那平淡之下的汹涌澎湃。
“哼,”
秦寿眯起狭长的凤眼,以更蔑视的眼神看他,仿佛看的是只蝼蚁,“廊城官吏勾结突厥,本是事实,突厥屠村,也多半不假,可事关你自己的却是半句都没真话。”
“我不是逃兵!”
同样的话,易三又说了次,这一次他稍显激动。
秦寿咄咄逼人,“是或不是,不是靠嘴巴说,而是狭路相逢,你却连战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是逃兵、懦夫!”
“我不是逃兵!”
易三猛地高声道,那本就伤了的嗓子这一喊之下,更是沙的犹如老破风箱,吱嘎吱嘎的不堪得用。
秦寿只看着他,眸色清冷如霜,雒妃举棋不定,她原本是信了易三,可经秦寿那一逼迫,易三的反应又叫她不确定了。
“我不是逃兵……”
易三喃喃说着,就那般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此刻却伤心的像个孩童一样,“我没有做逃兵,我也杀过很多蛮子,很多袍泽都死了,可我不能死,蛮子不绝,岂敢就死……”
雒妃微微转头,就见秦寿背脊笔直,他俊美无双的脸沿平波无澜,显得无情至极,他甚至还在逼问,“蛮子不绝,岂敢就死,目下蛮子屠了你的村,而你都干了些什么?”
易三虎躯一震,他盯着秦寿,满是污垢的脸上布满痛苦之色。
“我本是廊城巡防军,一日乡中老母病危,我便与上峰告假回乡,老母弥留之际,想要见嫁在邻村的小妹一面,是以,我天不见亮就去邻村接人,哪知到了地头,见到的却是哀鸿遍野,整个村的人没个活口……
“草民那小妹,不足双十年纪,肚子里还有着五六月的身孕,草民从尸堆里将人刨出来,才发现她肚腹被剖开,未足月的孩子被生生剜了出来,可怜草民那不曾睁眼的外甥……”
“我一怒之下闯到府衙,府衙大人问询后,匆匆报与参政司,我本预回乡安置了老母,就回军营,将此事密报上峰,哪知我才前脚一走,后脚整个村就遭了蛮子洗劫,我行至半途,还被一小队蛮子埋伏,至此我才晓得廊城上下早和蛮子勾结在一起。”
“从前我与袍泽每日深入突厥几十里腹地巡防,为的是保家卫国,为的有一日将蛮子彻底赶出大殷,可廊城那群畜牲反而引狼入室,我与袍泽不要命的征战沙场,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如此,我保的是什么,卫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