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静室,孤男、寡女,又是人的意志力最脆弱的深夜。其中一个位高权重,予生予死,一个卑弱可怜,予取予夺。
女子慕强的本能很容易让姚黄向景成帝伸出求助的手。
可这手一旦伸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虽不至于粉身碎骨,但最后的结果肯定会违背姚黄向来的原则和初衷。
他能给的,不是她愿意要的。
可他一旦给了,她便没了回寰的余地。
这不是她乐见的,是以姚黄紧紧咬着牙关,闭着眼睛,只当自己已经没有了意识,不住的在心里自我催眠我睡着了,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门开了,又阖紧。宫
灯有灯罩,风吹进来,火焰没受任何影响,仍旧无私的遍洒人间以光明和温暖。
姚黄像是溺水的人,猛的突破水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可眼尾还是有暖热的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景成帝临睡前,交待骆安“东配殿里的摆设太过呆板,明儿你仔细瞧着都换一换,别太严肃、庄重了,最好活泼点儿,像纱帐、床帐之类的,换点儿颜色娇艳的,起码有点儿女孩子的闺房样。”
“是。”
“还有,屋子里满是药腥味,人伤着本就心情不好,被药味一薰,就更头昏脑胀。你明一早让人送两株插花过去。”
随后他声音又低下去,带了点儿浅浅的疑惑“不知道她都喜欢什么花”
她是个贪心的,什么花都喜欢。
骆安看景成帝着实为难,心知他哪儿会讨好小姑娘
看他处理国家大事都没这么烦恼过,便禀着“食君之禄,为君解忧”
的原则,陪着小心道“姚姑娘不是说了,喜欢花朵儿大的吗那就牡丹花吧。不过,花房里就剩最后两盆牡丹了,老刁那家伙简直当成了命根子,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能,要折一枝两枝的可难。倒是这时候月季正当时,那花的朵儿也大”
景成帝没好气的翻他一眼,道“你倒是能胡乱揣摩。”
什么她就喜欢花朵儿大的她那张嘴,口无遮拦起来,天下地下,最是能胡说八道。
还有,牡丹花再是稀世奇珍,那也就盆花,花就是用来观赏的,什么“老刁”
凭什么视作他自己的囊中之物
骆安不敢辩驳,只陪笑“要不,奴婢明儿问问姚姑娘看看她究竟喜欢什么花儿”
景成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哪有送人东西还要现问人家喜欢什么的不只没诚意,简直就是没心意。
他一锤定音“行了,就送两株牡丹,两株月季。”
赵昂睡了不过一个更次,就猛的从恶梦里醒来。
他脸色白,心口怦怦直跳。刚才他都梦见了什么
太大逆不道了,他居然梦见母后崩了。
虽说是梦,感触却那么真实,以至于即使梦醒,他还沉浸在那种伤心欲绝的气氛里。
服侍赵昂的小太监躬身在门外道“太子爷,您可要茶水”
赵昂愣怔了好半晌,才道“不要。”
他拉开门。
夜色仍是一团漆黑,但天边却已经隐约可见浅浅淡淡的一点儿亮色。
天要亮了,又是崭新的一天,旭日东升,最能给人希望,他忍不住自我安慰梦都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