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
一个疑惑而不敢肯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时候,唐缺还很茫然,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认识老同学了?”
说话的是一个跟唐缺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穿着普通的白衬衫,戴着一副眼镜,笑起来斯文而有礼。
“徐少烈?”
唐缺看了一会儿才惊讶地张大了嘴,熟悉的名字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居然是你!”
“是啊,好多年不见了。”
徐少烈推了推眼镜,细细的眼睛眯了起来,弯成两条缝,里面充满了喜悦,“之前还有联系呢,可惜后来我家搬家的时候把你的电话丢了。”
这是他最遗憾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只能把唐缺的号码抄在本子上,谁知道母亲以为是废纸就丢了,因为这件事徐少烈还跟母亲冷战了两天。
“怪不得后来打电话到你家已经变成空号了呢。”
想到那个时候,唐缺也唏嘘不已,“不过你那些写给我的信我都有好好保存着的。”
徐少烈和唐缺是初中同学,徐少烈是出了名的优等生,却不知道为什么分在了全年级最差的班中,还被老师指定当了学习委员。当时班里的学生都是不爱念书的,人又冲,只有唐缺很乖,每次都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将作业写完,交给徐少烈。一来一往的,两人就成了好朋友,上学、吃饭亲密无间。不过后来,徐少烈自然而然地升上了最好的高中,唐缺却去了中专念建筑,即使如此两人也没断了联系,一直保持电话,直到高三时徐少烈的搬家,两人断了联系才不得不遗憾地终止了双方的友情。
“说起来我念建筑也是受你影响。”
徐少烈长得普普通通,丢到人群中也无法一眼发现的那种平凡,但是一笑起来却给人特别温暖的感觉,“你还记得吗?你那个时候总是跟我说建筑有多么多么地有趣,填志愿的时候我就很自然地念了建筑。”
“那你现在在这里工作吗?”
唐缺仔细看了看徐少烈,摇头叹道,“你真的就像以前老师说的,有出息了。”
“是吗?我也没觉得怎么样。”
徐少烈完全不在意,出息什么的全都是无关人的无关评价而已,他只要在意他在意的人的话就好,“你现在在做什么?”
“还在做建筑,我也不会别的,就当当跑腿的而已。”
唐缺害羞地摸摸头发,“现在在跟星美度假村酒店的工程。”
“星美?”
徐少烈眉头微微一皱,“他们最近那个集远大厦似乎出了挺大的问题的。”
“你也知道?”
唐缺愕然,随即释然地点点头“对,你本来就是管这一块的,知道也不奇怪。集远大厦现在在返工,我也有帮忙。”
徐少烈没多说话,直接掏出手机晃了晃,“我不能出来太久,你电话多少,下次约出来聊。”
唐缺忙不迭地将电话报了一遍,不一会儿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我的电话,你记着吧。”
徐少烈似乎还想嘱咐些什么,又吞了下去,只是又一次叮咛了一遍,“就这样吧,我很快就找你出来聊一聊。”
“行,知道了,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唐缺无奈地摇摇手机,示意自己都明白,嘴角翘起的弧度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徐少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顺手拎了过去看,“你是为这个来的?领导今天不在。”
说着没等唐缺回话就摆摆手,往回走,“你回去吧,我先进去了,这个我会帮你搞定的,最迟明天晚上一定能给你。”
唐缺只是微笑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用嘴型说了一句“谢谢”
。他知道,他的朋友不需要这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因为他是徐少烈,唐缺最好的朋友,至今依旧没有变。
跟踪爸爸是件技术活
徐少烈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换下鞋子,倒在沙发上,不断揉着眉心,他真的没有想到还会碰到唐缺,那个他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不,也许该说是……
徐少烈睁开眼睛,推开放在膝盖上的抱枕,快步走到床头柜前,把最底下的柜子抽开,摸出一大叠已经发黄了的信件,上面的字有些稚嫩,但是很工整,全部写的都是他的名字。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想要碰到一个人并不容易,就在徐少烈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碰不到唐缺了的时候却意外遇见了,这到底算什么呢?上天的捉弄吗?徐少烈抚摸着那一大叠的信件,这些都是他高中时期与唐缺通信留下的,可惜他搬了家之后两人都失去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只留下这一叠的信件证明,他曾经与唐缺有过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唐缺,唐缺……”
徐少烈喃喃着,心里打不定主意该怎么做,“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没有人回答他,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轻轻的呢喃回响。
“爸爸好慢啊。”
阿福叹了一口气,摸摸自己瘪瘪的小肚子,他好饿,可是岳叔叔说只有等爸爸回来后才能吃饭。
“小孩子别多叹气。”
岳向南从报纸后面探出半个头,微微蹙眉,“之前不是有给你吃过一片饼干吗?”
他知道每天幼儿园在下午的时候都会给阿福他们吃点心,为了怕阿福吃不下晚饭,哪怕任他如何撒娇,也只给他在晚饭之前吃一片饼干垫一垫肚子。
“才那么小一块饼干,我的肚子有那么那么大。”
阿福夸张地比了一下小拇指,又比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哪里够吃啦。”
岳向南嘴角向上撇起,收起报纸,声音放得很轻柔,“阿福,今天下午幼儿园的点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