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喂”
“你好”
的寒暄,电话才接通就邀请她抬头看天。
不同的区域,同一片夜空。
“迟绛,你身子朝向学校那边,就是西南的方向,人马座正西沉。”
“迟绛,身子转一转,书店的方向,你有看到那几颗亮星吗?是鲸鱼。”
她开口时总喜欢先喊一遍名字,像位贴心的语音导览,用一通电话指明方向。
迟绛跟随着她的指令,在夜空下被迷离星际魅惑得团团转。
有些心事,越是紧紧捂着想要藏好,越是处处失态。稍不小心,便露出马脚。
每晚入睡前,闻笙最后一通电话总是打给对方,说“晚安”
成了一种习惯。白天的竞争压力,也都被这句晚安稀释掉。
闻笙发现她们两人好慢热,从前坐在一起的时候,矜持着别扭,白白荒废许多时间,话都憋在心里不讲。
如今耗到了要离别的时候,见一面都不容易,却忽然恋恋不舍,似要把从前欠下的都偿还。
“我为什么又在给你打电话呢?”
某天通话到一半,闻笙冷不丁冒出疑问。
“也许你知道,我提前半小时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好微笑,等待呼叫。”
迟绛声音小小的,手里抚摸着玩偶的茸毛。
句子一出口,觉得不对劲,忙赔着笑意打哈哈:“啊呀,当我没有说。我才没有刻意等你,不然未免太暧昧了。”
闻笙听她急吼吼地解释,唇角弯出一点弧度。顿了顿,问迟绛:“你和其她朋友,也会这样讲话吗?”
“这样,是哪样呀?”
迟绛起身走出房间,弯身从桌面上拿起一颗桃子,轻声反问:“那,你有给其她朋友打电话吗?”
闻笙摇摇头,细瘦身影倚向窗台,颔首低笑:“号码,只有你知道。”
她分给社交的时间实在有限,迟绛已经是唯一。
话音抛出去,闻笙猜想着,迟绛此刻的反应应该很有趣:她右手八成又在不知所措摸耳朵。
“我随口讲一句,你紧张什么?”
闻笙压低声音:“喏,把手从耳朵上拿下来吧。”
“?”
迟绛摸着耳朵的右手一时僵住。她狐疑地原地转了个圈,四处上下张望,确认没看见摄像——
“喂!你把监控安哪里了?”
“监控你,应该用不到摄像头吧。”
闻笙站直身体,低头看着鞋面,唇角微翘。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不费力地看透迟绛的反应模式,特定刺激对应着何种反馈,她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