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上京,夜间歇宿在驿站。
温酒因为救驾受伤未愈,沿途之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
非但马车宽敞,铺设了厚厚的褥垫,夜里还能与其他妃子公主一起住进府衙或者驿站之中。
杨贵妃也会时常叫她过去说话解闷儿。
两个嬷嬷从温酒那里回来之后,对温酒赞不绝口。
夸赞她知书识礼,待人和气,颇有大家主母的风范。
贵妃以长辈的姿态看她,越瞧越喜欢,有心拉拢。所以便趁此时机走动得十分勤谨。
今日皇帝宣召几位肱骨之臣议政,贵妃不在跟前侍奉,便叫了温酒过来解闷儿。
刚说了一会儿话,宫女入内回禀,顾时与前来求见。
温酒立即起身告辞,杨贵妃将她拽住了:“不打紧,他应当是来谢恩的,磕个头便走。”
温酒不敢坐,侍立在一旁。
顾时与入内,给杨贵妃见礼,瞧见温酒也在,略有一些不自在。
杨贵妃命人赐座。
“可是刚从皇上那里过来?他与你说了吧?”
顾时与低垂着头:“时与感激贵妃娘娘为我如此费心,可这桩亲事,时与不能答应。”
“什么?”
杨贵妃一怔:“你不愿意?本宫为了你的婚事如此殚精竭虑,在皇上面前好话说尽,你竟然不答应?”
“贵妃娘娘息怒,我父亲刚刚去世,尸骨未寒,时与作为长子,理当为他守孝三载。这个时候谈婚论嫁,于理不合。”
“正因为你们在孝期,皇上才着急给你们赐婚,也好在百日之内完婚,合乎我长安习俗。这也是睿王继妃的意思。”
“时与至今还一事无成,未能安身立命,只怕会辜负人家姑娘……”
“你这都是借口!”
杨贵妃压抑不住的怒火:“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明白皇上此举的用意!”
气氛瞬间便尴尬起来。
温酒一时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显然,皇帝已经定下了睿世子妃的人选,并且打算给顾时与赐婚。
明白人谁都能通过这桩婚事,看出来皇帝栽培顾时与的用意。
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自然而然会逢迎于顾时与。
他想有所建树,那就事半功倍,轻而易举。
那他为什么要拒绝皇帝赐婚?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是如此。
顾时与不卑不亢道:“正是因为时与不想辜负皇上与贵妃娘娘的一片苦心,才更希望,我能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历经千锤百炼,能有一番令人心悦诚服的作为。而不是凭借他人的助力。”
杨贵妃使劲按捺住怒气:“明明有捷径你不走,非要没苦硬吃!
沈扶摇乃是本宫与皇上为你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称心如意之人。无论家世还是人品,全都无可挑剔!
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这样百般推脱,究竟是不愿成亲,还是不喜欢这桩亲事?”
顾时与的眼帘掀了掀,明显犹豫了片刻,这才薄唇翕动:“沈姑娘人很好,时与不愿耽搁她。”
“可万一人家愿意等呢?你可以先定下亲事,三年后再完婚,也不辜负皇上的一片苦心。”
顾时与仍旧执拗道:“那三年后,时与再求贵妃娘娘赐婚不迟。”
“啪”
的一声,杨贵妃将手边的茶盏拂落地上,怒不可遏。
“真是不识好歹!算本宫我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