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关于我吗?”
他这副羞涩纯情的模样,让穆昭蕊感到可怜又好笑的。
于是,她拿出哄孩子一般的语气,逗他:“是。关于来自苏州的裴公子、关于京中任职的裴修撰、关于裴譞裴公子的事情。”
脱口而出的轻柔言语仿若化作春日细雨酿就的桃花美酒,不烈,却醉人。
裴譞哪能招架得住?
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佳人。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前世,他可不是这样的。
冷漠,偏执,手段狠厉,言语毒辣,出口成“脏”
。
某次朝堂之上,言论相争,将杨御史讥讽的当场口吐鲜血,回家休养了月余,堪堪痊愈。
每逢政见向左,朝中诸臣惧怕,不敢与之言语。
她知道,他那时的每一次朝堂斗争,排除异己,都是为了她,为了除去那些闲言碎语,为了替冤死的穆家陈情。。。。。。
青涩的少年仿佛与前世那个阴沉的孤臣重叠。
关于他的身世,一时之间,穆昭蕊更不知该不该说了。
她不确定真相会令他铩羽而归,还是会助他大鹏展翅。
她唯一确定的是,她想保护他。
如同,他前世对她伸出的手。
她犹豫着开口:“裴譞,你找到身世了吗?”
裴譞惊诧,“穆小姐,你知道我的身世?!”
他生于苏州,外祖父是颇有才名的秀才,在参加春闱上京的路上被歹人劫财杀害。外祖母性格坚韧,带着一双儿女亲眼去刑场见证了凶手斩首于市。强撑着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舅舅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为人迂腐但清正,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虽只是苏州的从八品中县丞,却乐得自在。
而他的母亲,碧玉之年,未婚先孕,奸夫不详。
母亲被逐出家门,带着他艰难度日。
在裴譞九岁那年,疾病缠身,咳血而亡。
母亲临终前,从怀中拿出一方湖色手帕交予他,让他务必前往京城考取功名。
金榜题名时,那个人就知道了。
而这方手帕便是信物。
母亲的临终遗言,涟涟泪水让他熬过十年的寒霜酷暑,昼夜苦读。
来到京城只是完成母亲的遗愿,他无意认父。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二十年的不闻不问,白得一个状元郎?
可笑!可耻!
来自盛京的纨绔子弟,浪荡公子骗了一个单纯少女,不负丝毫责任。
让她被世人唾弃,被家人抛弃。
夜深人静时苦守着丝帕垂泪神伤。
他恨那个人,他也恨自己体内另一半的血肉。
无论那个人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都不会认父的。
他考取功名一是为了完成母亲遗愿,二是——
报复。
他知道那个人非富即贵,二十年前,能够陪王伴驾来苏州体察民情的除了京城重臣就是王侯贵族。
他知道自己此时位卑人微。待他封侯拜相之时,他要将那个人踩在脚下,让他为母亲凄凉苦守的一生付出代价。
“他。。。。。。”
穆昭蕊掂量着怎样恰当地说出口。
穆昭蕊不知裴譞所想,因为她前世被裴譞保护的太好了,他从未对她诉说过他人生的阴暗与脆弱。
“穆小姐,谢谢你。我不想知道,我想亲自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