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No!”
温煦本能的快步冲上前,伸手想去拦截住横飞在空中的黑影,可相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实在无能为力。
随后“啪”
的一声巨响传来,本就年代久远的陶瓷罐,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闹出的动静太大,沈珞从厨房探出半边身子,可当目光落在那处满地狼藉时,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猛然断在了他的脑海中。
随着呼吸声愈发急促,他的耳后萦绕起一阵轰隆的雷鸣声,屋内的墙壁与陈设也在视线内变得极度扭曲。
沈珞踉踉跄跄的走向他仅有的爱意,最终双膝无力的瘫软在地。他俯身摸索着那些躺在碎裂的陶瓷里,早就褪了色的旧糖纸。
许久后,沈珞才抬起头茫然的环顾着四周,眼下的滚烫如漫空而散的雨水,一颗接连一颗的肆意滚落:“谁,谁干的?!”
辰屿有些难为情:“抱歉洛哥,我不是故意的……”
辰屿想去扶沈珞起身,可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沾满油渍的双手猛得推开了好几米。
“沈珞!你干什么!”
顾离眸中的怒火,几乎快将那些仅存在沈珞心底的情谊焚烧殆尽。
“不就是一个破罐子而已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离搀扶起倒在地上的辰屿,皱眉低吼道:“这种破烂坏了就坏了,你冲小辰发什么脾气?”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仿佛带着锋利的刀刃,每一句都精准的扎入心肺,沈珞手指被捏得泛白,眼眶酸涩又红肿,脸上的神色也愈发淡漠悲凉。
可即使疼得浑身颤抖,沈珞也始终都狠不下心对他说半句重话。
沈珞无助的仰起头,苦涩的轻笑一声后,又默然的垂下眼,挽起衣袖赤手去捡地面上碎裂的瓷瓦。
他将捡起的碎片小心翼翼的装入衣袋,机械般的碎碎念叨着:“能修好的,能修好的……”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空旷的客厅内,显得分外凄凉。
温煦不解的望向顾离,满脸疑惑。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夸赞”
自己的作品是个破烂。
不过看自家老哥这反应,多半已经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辰哥哥,你跟我来。”
温煦强硬的拽起一旁委屈巴巴的辰屿,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走。
毕竟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谁也插手不了。
辰屿挣脱不开,只能一边回头,一边呜咽道:“洛哥,真的很对不起,我马上,马上回家拿钱赔给你……”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后,偌大的客厅内又恢复成原有的死寂,只有几声从厨房碗槽内传来的水流,在卖力的敲打着钢铁。
顾离点燃一根烟,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珞,墨色的眸子里,泛不起半点涟漪:“行了,快起来吧。”
“人家都走了,你还在装什么?”
粘稠的血液从被刮破的指尖渗出,沈珞却怎么也不肯停下手中的动作:“阿离,它能修好的。”
“只要我把它捡起来,它就能修得好的。”
顾离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声音散漫:“沈珞,你今天就非要为了这个丑的东西,对一个来陪你过生日的朋友发脾气吗?”
心脏处传来再次碎裂的疼痛,沈珞捂着满满当当的口袋,憔悴不堪的脸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凄然:“不,它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沈珞的唇角挂起一丝勉强的笑意,他转过头,温柔的望向这个自己爱了半辈子的男人,低声道:“阿离啊,你快告诉我,我的小罐子一定还能修好的,对不对?”
沈珞将这段支离破碎的情感,卑微如尘的维护了四年。
他懂事又好哄,求的也永远都只是用一颗真心换取另一颗真心。
可最终被视为珍宝的爱,都不过是那人记忆中不起眼的过往云烟。
不重要,所以就能被随意遗忘。
“莫名其妙。”
再次将这冰冷的四个字落在地面后,顾离甚至连居家服都没有换,就起身披上了外套。
他朝着那个还跪在地面上,一直无动于衷的人冷笑道:“沈珞,我果然不能对你太好。”
“你这人容易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