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火气。
他冷冷问道:“大嫂,你家祖祖辈辈都是宫中御医,你也学了不少医术,难道就治不好渊儿的离魂症?”
任孤琴停止哭泣,摇头道,“这些年我试了很多办法,都无用。”
齐修转头看向木屋,说道:“我明日带渊儿走。我就不信把全天下的神医都找来,还治不好渊儿的病。”
老者有心攀交,于是说道:“江南有一个神医叫白术,我与他有几分渊源,离开此处之后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你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他不用求着这二人也能顺理成章地跟出去,还卖了一个人情。
齐修看穿了老者的算计,嘲讽一笑。
方众妙没有注意到二人的机锋,只在心里暗暗忖道:【当世最厉害的神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不找她,竟还找什么白术?】
齐修眸光闪了闪,很快就意识到,方众妙口中的神医必是她自己。
这姑娘自吹自擂的功夫也是当世第一。
老者不着痕迹地瞥了方众妙一眼,心中充满怀疑。
这丫头精通医术?怎么可能!别人不知,他们这些皇家死士还不知道吗?她爹方辰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炼出来的丹药吃了会死人!
但这丫头带着齐修平安走出了斗转星移大阵,这是不争的事实。
老者捋捋胡须,决定再看看。
齐修对方众妙的能力已是深信不疑。这丫头虽然狂,却也有狂的资本。等到明早侄儿睡醒,且让方众妙帮忙诊治一番。
想罢,齐修率先回屋,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
其余人跟进去,各自落座,等待晨曦。
天色很快亮了,任孤琴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帮儿子穿衣穿鞋,洗脸刷牙。
见她仿佛哭过,齐渊竟是不闻不问,表情非常麻木。用早膳的时候,粥水烫伤了舌尖,他停顿一瞬,皱皱眉头,然后继续吃。
若不是齐修观察入微,立刻把碗挪开,用手背试了试温度,齐渊会吃出满嘴的水泡。
任孤琴也试了试碗的温度,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方众妙假装专心致志地喝粥,心声满带嘲讽地飘在半空:【齐渊真是难杀,被母亲这样“照顾”
还不死。】
话虽然说得恶毒,但实在是令人无法反驳。
任孤琴煞白的脸迅速涨红。
齐修怒火更盛,手掌差点把桌子压塌。他若是晚来几年,侄儿恐怕连命都没了!没有危险的时候,任孤琴就是侄儿身边最大的危险!
老者大口大口喝粥,不管别人的家务事。他瞥向院外,那里站满了沉默的黑衣人。他们死死盯着齐修,只待头领发出一个信号就能冲进来大开杀戒。
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几百个一流高手的围攻,便是齐修也得喝一壶。
浓浓的杀气在屋内屋外弥漫。
齐修心弦紧绷,面色冷峻,汩汩真气在他强横的体魄之内流淌。他也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
方众妙扫视院外,心声玩味呢喃。
【这些人全都印堂发黑,中毒至深,命不久矣。看来齐夫人也没有能力为他们解毒,只能稍微缓解毒发的痛苦。】
【我医术无双,或可帮他们解毒,还能带他们离开斗转星移大阵。】
【我与齐修只有两人,他们却有二百余众。】
【这一波,优势在我。】
齐修吹拂热粥的动作停顿下来,然后撇开头,以拳抵唇,轻轻咳嗽。
方众妙,你一天不狂会不会死?
老者心念一动,立刻向窗外投出一个眼神。
众死士齐齐低头作领命状,然后悄无声息、整齐划一地离开。他们果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
老者轻轻把一碟咸菜推到方众妙手边,笑容和蔼地说道:“这个菜是我们自己腌制的,拌在粥水里别有一番滋味。方姑娘,您尝尝。”
看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您”
这个字是不是显得很恭敬?
方众妙察觉到了老者轻微显露的谄媚,问道:“你对我态度很好,莫非与我父亲有些渊源?”
老者顺势说道:“听闻方辰子道法和医术都乃当世一绝,敢问方姑娘得他几分真传?”
医术不同于道法,就算显露出来也不会惊世骇俗。方众妙坦然道,“我的医术还在我父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