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方子逸,完全不像经历了大战的样子,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小锅,锅里熬着鱼汤,火上烤着鱼肉,嘴里还哼着歌。方子逸是这样一个人,不论面对什么情况都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一会儿,东风安也跟着轻哼了起来,曲调婉转,清朗悠远,混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让人感到放松。郑到脑中不自觉联想到一幅青年渔夫,月下泊舟的美景。
虽然二人只是轻哼,但修士听力凡,渐渐的,郑到也听出了一些歌词蕴意来。原来这歌唱的是一个凡人的故事。大意是有一青年渔夫在江上打渔时捕捞起来了一尾金色鲤鱼。渔夫见鲤鱼一身金鳞,美丽非常,一时不忍伤害,便将鲤鱼放生。后来鲤鱼变成了一位窈窕女子前来报恩,与渔夫结为了夫妻,婚后二人相敬如宾,恩爱有佳。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幸福的生活没过多久,村里来了一位道士,一语道出这位美丽的女子是江里的鱼妖。在众人的驱赶中鱼妖跳江而逃,而渔夫却像疯了一样夜夜在江边呼唤自己的妻子回家,不管旁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直到一个月夜,女子终于出现在了渔夫面前,“你回去罢,不要再找我。”
“可是我爱你,为什么要我们分离”
“你不是希望修一座大房子?快回去,不要耽误了工期。”
“如果没有你,再大的房子也温暖不了我的心。”
“你的朋友们都很关心你,快回去,不要让他们担心。”
“如果没有你,再好的朋友也慰藉不了我的心。”
“和我在一起别人会怎样看你,快回去,不要让世人伤害你。”
“如果没有你,人世的一切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两人都是轻哼,东风安年纪大了声音有些哑,更像江上饱经风霜的渔夫,而方子逸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显得更加随意,明明是有点悲伤的歌,他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想不到东风兄还会这曲子。”
方子逸笑道。
“汤江上的老曲目了,老朽痴长许多年岁,也还是去过不少地方。”
东风安也笑着回答。
方子逸开着玩笑:“实不相瞒,在下正是滁州人士,家就住在江畔,当年还在汤江里洗过不少澡呢。”
“滁州呀,是个好地方,四季怡人,米香鱼肥。不仅有汤江,蓝湖这等美景,还有不少美人。”
东风安有些沧桑的脸上布满追忆之色:“汤江畔的姑娘笑起来,眸子就像被水浸过一样。”
谈到姑娘,柳小梦多少有点不自然了,偷偷观察方子逸的表情。
他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正是了。”
郑到盯着火堆半天,最后忍不住开口:“那后来渔夫怎么样了?”
他有一个喜欢听故事的爱好。
方子逸明白他问的什么:“这个故事后来是说渔夫与女子一同投江了。他们可能死了,也可能远走高飞了,各种说法都有。”
东风安也说:“凡人编的曲子罢了,没什么依据。妖兽一般要到化形期才能变为人形,这种程度的妖兽又怎么会被凡人捕到。这样的故事往往都是那些现实里得不到爱情的穷酸书生写得,什么与女妖相恋与女鬼相恋,大抵都是如此。”
“哦,原来如此。”
郑到烤着火回味刚刚那曲子,明朗的调子并不让人感到忧伤痛苦,反而有股勇气油然而生。
柴火噼啪作响,蹦出几点火星,待到水滚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鱼汤变得浓香纯白,方子逸便将鱼汤与烤得金黄的鱼肉分予众人。
只有宋鹿没有接过,转身去打坐修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