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安逸闲适久了,也把人养废了。”
泰平帝看着齐景荣有些仓惶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不由叹了一口。
“陛下,可是认为乐安大长公主之女丧生火灾,是人为原因造成?”
侍从官王炳森将一杯暖茶轻轻递到泰平帝面前。
“无论什么原因,总要查一查的。”
泰平帝苦笑一声,“可怜孤儿寡母的,还没过几幸福日子,就遭遇如此厄运。”
“陛下,请节哀。”
“炳森,你随在我身边多久了?”
“陛下,臣于泰平十年(1714年)便任陛下侍从官,至今已有十年了。”
“你可有外任之念?”
“臣,但凭陛下差遣。”
“你去民调处吧。”
泰平帝面色平静说道:“你就任后,好生将其整顿一番,勿要再像目前这般废柴!”
“陛下?”
王炳森一惊。
“既然有些人无心任事,想庸庸碌碌混日子,那莫如成全于他,待在华府美宅中尽情喝酒纵乐。”
泰平帝冷声说道:“哼,去年,那一桩英夷拐带并残害皇家科学院学者的惨案,这民调处就无所作为,没有挥出任何效用。这般碌碌无为,着实让人失望!”
“陛下,臣未曾涉猎反谍、侦探之务,恐难当大任。”
“你总掌民调处,又无需你亲自去操持具体庶务。”
泰平帝说道:“炳森,你乃名门之后,博览群书,通贯古今,且向来心思敏捷。况且,这十年来随我身边处理各种要务,宵衣旰食,兢兢业业,几无任何纰漏。主掌民调处,相信你也能驾轻就熟,将其整顿一。”
“臣领命!”
王炳森深吸一口气,躬身应道。
“好生去做!”
泰平帝笑着说道:“假以时日,你们王氏在继平远公(第四任内总理王忠毅)后,说不定会再出一位内总理大臣。”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王炳森面色平静,但内心早已激情澎湃。
——
7月3o日,大兴。
民间一说,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年去一魂,七去一魄,三年魂尽,七满魄尽。
生在明理街望江巷的那场大火已过了七,在残垣断壁的废墟处,到处都张挂着白纸灯笼,焦黑一片的庭院里,摆着许多灵牌,焚香明烛,贡献酒肴,祭奠那些在火中丧生的亲人。
嚎哭声,低吟声,絮絮叨叨倾诉声,夹杂了僧侣和道士法事道场的喧哗声。阴霾的空中,不时会飘散着阵阵烟雾。
在灵牌前,或者摆放棺椁的方,相熟亲朋好友送来的冥币、香、纸、金银斗等祭品,散乱在四周。
“延良哥……”
李延良身披重孝,跪坐在母亲灵牌前,面色颓然,神情恍惚,仿若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或许,这就是一场梦。梦醒后,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母亲依旧会带着浅浅的微笑,靠坐在椅子上,宠溺看着自己讲述海外的诸多见闻。
哦,对了,母亲说是还要给自己说一门亲事,给自己寻一位下最美的娘。再过几年,几个古灵精怪的孩童就会围在母亲身边,不断吵闹着要听故事,还要讨馋嘴的糖果。儿孙绕膝,尽享伦,一幅温馨而美满的画面。
“延良哥……”
陈根民见李延良跪坐在那里,没有一丝反应,便有些焦急,不由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嗯?……怎么了?”
李延良抬起头来。
“弄院里来了很多警察和民调处的探子……”
“……”
李延良茫然看着陈根民,一时间没明白弄院里来了警察和民调处的探子,跟他们这些沉浸在哀痛中的人有何关系。
“他们要求……要求开棺验尸!”
陈根民语调中带着几分悲愤,也带着几分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