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同他有关最亲密的关系,但她仍旧能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里,一点点拼凑出谢梁礼的某些叫她陌生的特质,和她记忆中的组合、融汇。
方雪穗了解谢梁礼,比以前更了解,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
逃到澳洲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回国。
她痛苦厌世,颓废买醉,但她心里强烈的念头从来没有消失。
并且,她做到了,现在她就站在这里。
看着谢梁礼表情里因为害怕失去而转瞬即逝的失魂落魄,她脑中的认知从没有如此清楚:
她已经回来了。
谢梁礼听见方雪穗的话,嘴角的笑僵住。
他的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在当年他们决裂之际,方雪穗的眼里也流露出这种隐形的鄙夷。
方雪穗瞧不起他呢。
他曾经用他的财富拴住方雪穗,可当她明白财富背后的危险和肮脏后,她偶尔会露出某些无法言说的表情。
木偶娃娃只有面对鲜活的人类,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是有一天,人类不再贪念木偶娃娃的精致和昂贵,反而厌弃它的麻木和身不由己。
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抱住她,极力忍耐痛苦一般,在她耳边柔声低喃:
“阿雪,不要这样看我,求你。”
万事小心
方雪穗没有回应他的请求,只是推开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累了,现在要睡觉,你非要呆在这儿的话,去睡沙发。”
谢梁礼亲了她一口:“我睡沙发,明早给你做早饭。”
然后第二天早上,方雪穗便看到了穿着hellokitty围裙,在厨房走来走去的男人。
他没穿上衣,围裙明显小了,将紧实的肌肉勒出痕迹。
或许是昨晚被方雪穗怼了,下身老老实实套上了一条宽松的休闲裤。
厨房对于他来说太小,长腿一迈便能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方雪穗习惯性地往自动饮水机走,给自己灌了一杯加了蜂蜜的温水。
谢梁礼能做出什么像样的早饭,他甚至分不清糖和盐。
方雪穗往厨房的垃圾桶撇了眼,里面已经有至少十个煎坏了的鸡蛋残骸,她甚至不想用鸡蛋来形容它们,因为几乎每一个鸡蛋都被糟蹋得黑糊糊的,像一片惨不忍睹的焦土。
谢梁礼见她起床,端来一个白瓷盘子,上面的煎鸡蛋总算看不见焦黑的颜色,这应该是他煎出来的最好战绩。
只可惜,鸡蛋外边一圈儿焦黄,内里却是生t的,完全没熟,方雪穗觉得人能把鸡蛋煎成这个样子,鸡都后悔把这个蛋生出来。
她甚至没有兴趣拿起叉子戳一下盘子里的杰作,而是径直绕过谢梁礼,熟练地往电炖锅里倒入一小杯杂粮预约十分钟煮粥。
然后她打开冰箱,拿出两枚真空包装的咸鸭蛋,敲壳后放入碗内,流油的蛋黄滋滋往外冒,颜□□人,散发出微咸的香味。
谢梁礼把煎鸡蛋的盘子放在餐桌上,神情乖巧地看着方雪穗行云流水的动作。
方雪穗将煮好的杂粮粥盛出一小碗,端着咸鸭蛋,再次绕过谢梁礼,坐到餐桌旁,自顾自地享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