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啊,要是你我能从这场战斗中生还,
得以长生不死,拒老抗衰,与天地同存,
我就再也不会站在前排里战斗,
也不会再要你冲向战场,人们争得荣誉的地方。
但现在,死的精灵正挨站在我们身边,
数千阴影,谁也逃身不得,(以下略)见陈中梅译《伊利亚特》,花城出版社,1994。
Ofriend,ifkeepingback
Wouldkeepbackagefromus,ah,andthatwemightnotwrack
Inthislife’shumaall,butthatdeferringnow
Weshunn’ddeathever,—norwouldIhalfthisvainvalourshow,
Nlorifyafollyso,towishtheetoadvance;
Butsincewemustgo,thoughnothere,andthatbesidesthece
Propos’dnow,thereareinfies,&c。MatthewArnold。OnTranslatingHomer。AprintedversionoftheseriesofpubliclecturesatOxford,1861。
阿诺德认为,查普曼由于押韵的需要(以第五行最后一字“advance”
与第六行最后一字“ce”
相押),改造了荷马的句式,从而“彻底改变和破坏了原文段落的节奏”
(entirelygesandspoilsthemovementofthepassage)。MatthewArnold。OnTranslatingHomer。AprintedversionoftheseriesofpubliclecturesatOxford,1861。为了清楚显示译文效果和原文效果的差别,阿诺德还从希腊文原文直译相关段落如下:
我就再也不会站在前排里战斗,
也不会再要你冲向光荣的战场。
herwouldImyselfgoforthtofightwiththeforemost,
NorwouldIurgetheeontoehegloriousbattle。同上。
对比查普曼的意译与阿诺德的直译可以看到,荷马的行文直截了当,不像查普曼的译文那样曲折。阿诺德分析此句的上下文关系说,荷马在此句后稍作停顿(也就是在句末加上冒号),随后从语态和文意上作出“转折”
(anopposedmovement)同上。:
但是——上千个死的精灵正挨站在我们身边,
But—forathousandfatesofdeathstandclosetousalways—同上。
阿诺德认为,荷马在构造这一诗行的时候,希望以“最快的速度”
(themostmarkedrapidity)摆脱前面的诗行,但查普曼为了押韵,却把前后诗行紧密结合起来。当人们读到查普曼译文中的“ce”
一词时,会不由自主地将它与上文的“advance”
一词相对照,并随之将阅读视线拉回到以“advance”
结尾的前一诗行。这不是荷马的节奏。“按照荷马的节奏,读者应该将前面的诗句抛诸脑后,毫不停歇地往下阅读。”
MatthewArnold。OnTranslatingHomer。AprintedversionoftheseriesofpubliclecturesatOxford,1861。
押韵诚然可以通过强化句子间的对偶关系以彰显彼此间的相对“独立”
(separation),整饬的对偶也确实富有上佳的修辞效果,这正是蒲伯译文的特点,却完全背离了荷马的风格。蒲伯的译文未能表现出荷马的直截了当,这正是他的失败之处。荷马习惯于以由此及彼的移动(movingaway)令句子与句子分离,蒲伯却喜欢以对偶(antithesis)显示句子间的相对独立。阿诺德自信地宣称,他所引用的查普曼的译文,就是最好例证。同上。二苏东坡的“速度”
钱锺书在评论苏东坡的文学风格时,参照了阿诺德对荷马诗风的评价。在他看来,苏东坡诗文的总体风格是荷马史诗般的“迅急”
,只是在赋这一体裁上,放缓了速度。换句话说,苏东坡的一般诗文有如急管繁弦,其赋作则有如轻柔慢板。
根据上文所述,荷马史诗般的“迅急”
,是一种直截了当、顺畅流利、促使读者不停往下阅读的文风,既不像弥尔顿、但丁的诗作那样由于喜用倒装句法而使行文曲折,也不会像查普曼那样由于押韵的需要而强化句子间的对偶关系,进而迟滞了行文的速度。
钱锺书认为,在苏东坡的笔下,赋这一文体获得了自由,整齐一律的正步操练变成了闲庭信步,有时甚至是天马行空。如果说庾信向人们展示了如何在词赋的严苛对偶格式下体现出婉转优美的话,苏东坡则成功地柔化和融解了这种僵硬的骈偶形式,磨光了其棱角,使生硬的对偶调和无间。MatthewArnold。OnTranslatingHomer。AprintedversionoftheseriesofpubliclecturesatOxford,1861。按照阿诺德对行文速度的评判标准,苏东坡突破僵硬骈偶形式,犹如天马行空般自如挥洒的赋作,应属“迅急”
文风。钱锺书却认为,苏东坡的赋作节奏“舒缓”
,有如慢板。
为什么两者会在文风判断上出现这种认知上的差异呢?
笔者以为,这是由于他们的关注点不同。钱锺书以《前赤壁赋》为例指出,苏东坡在“苏子问客曰‘何为其然也?’”
以下段落,有意采用了“慢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