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确实想离开郡王府,离开我亲生母亲的唯一方法就只有尽早寻到好人家,可我谁也不想嫁,只想嫁许二郎,表妹要是能去将军府退亲”
顾清宜平淡出声:“我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表姐让我无故去退亲,将我名声放在哪儿?再且你就能保证,我退了亲,许二公子就会娶你?五表姐别忘了,汐表姐与许大公子说了亲,姨母会让一家亲姊妹都嫁入许家么?”
裴温神色错愕,像是被顾清宜说到痛处,顾清宜起身,将药膏放下:“若是五表姐真有本事让许家让媒人来说你,然后与我退亲,届时我绝对不会纠缠许二公子半分。”
这时,屋外的半夏轻轻敲门:“姑娘,五姑娘的衣裳已经烤好熏了香了。”
“拿进来罢。”
顾清宜接过衣裳,放在裴温身侧:“五表姐若是不想让潭姨娘发现,就穿来时的衣裳,本就是白水弄湿的,如今熏了香,将就穿着走一段路。”
裴温一顿,没想到方才顾清宜就妥帖的安排好了,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欠妥,可又觉得自己没甚错处,只别扭的移开眼:“多谢表妹。”
顾清宜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走出了屏风。
还在亭子里的裴汐听见动静,见只有顾清宜一人回来,问道:“回来了,怎么不见五妹妹?”
“方才五表姐说是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裴汐没放在心上:“也好,我看着潭姨娘一脸不虞,回去陪陪她也好,咱们表姊妹二人也说体己话。”
顾清宜坐下来,招招手让半夏端些瓜果上来,瞧见对面的裴汐端详起那小香炉,眼底闪过几丝不明。
她端起执壶为裴汐倒了盏酒,裴汐接过瓷杯,笑着问道:“你这熏的是什么香,竟这般特殊,清远旷神的。”
“这是清泉香,往日都舍不得用,今儿不是两位表姐难得来做客,我这才让半春点了起来。”
裴汐笑骂:“你倒是个守财的了,不是什么龙涎沉木的,还能让你舍不得?”
裴汐对十雅焚香颇为喜好,闻到了新奇的总习惯问上一二。
顾清宜佯装不好意思的笑笑:“跟龙涎那些一两香一两金自然不能比,不过看表姐似是喜爱的模样,不若等下带些回去,正好我那还有好些呢。”
“别了别了,让你割爱像什么样子?你同我说说,在哪家香铺买的,银钱几何?我让明梦今儿出去买绣线的时候也带一些。”
裴汐既是嫡女,得到的赏赐不少,又早早的跟着管家,手上松泛,说话也有底气。
顾清宜:“是在玉香阁买的,银钱一百二十两。”
裴汐的笑意一顿:“一百二十两?那还真是,难怪你也省着用了。”
她像是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玉香阁花销超过一百两,都会送些香扇,我之前就得了桂香的,你的送了什么模样的?”
顾清宜脸上有些错愕:“香扇?这我不曾见过,许是玉香阁的掌柜忘记了?”
裴汐脸上有几丝古怪,这玉香阁招牌了得,每年香料时兴花样多,除了皇宫特用的,几乎都能在玉香阁寻到,一百两单子不是小数目,岂会疏忽了去?
“其实我也并非亲自去买的,前些时候总有些忙事,这些采买都是交给我院里的黄嬷嬷去办的,听说这嬷嬷也跟库房录入的管事婆子对了帐的,我自来放心。”
顾清宜心底心思转了转,她记得前不久那厨房管事好像调去管库房录入的职差了。
李娥管理制度分明,各院的开支都需要录入公账和私账。
公账是各院从中公支出去的银子,管家每月核对的也是公账,私账则是各院自己花的体己钱,私下的采买也该计入私账,但一般甚少有人核查私账。
但顾清宜记得,现在这对账的差事被裴汐接手了,因为管家对账向来只看支出中公的部分,因此黄嬷嬷也肆无忌惮起来。
裴汐神色逐渐严肃了些:“你那嬷嬷是你的贴身乳母?”
这事若是涉及那录账管事,那可就是她管家失察了。
顾清宜摇头:“先前在安州的时候,都不算我院里的嬷嬷,是我母亲外院守门的婆子,也正好她亲眷在上京,这才跟着我一起过来。”
裴汐搁下酒盏,神色认真:“怪我怪我,没想到这层,我估摸着表妹怕是被蒙骗了,其余的我也不敢下定论,若是表妹信得过我,我就去查查你的私账,帮你核对明白。”
她忙道:“哪有什么信不过的,等下我让半冬将我院里自己记的私账也一并拿给表姐对照,只是怕是要劳烦表姐了。”
裴汐笑意温和:“正好我这几日没事,等回去我就让人去库房将你的私账拿过来,两本一起核验一二。”
顾清宜见裴汐上心的模样,忙笑着说几句感谢话,放在膝前的指间绕了绕腰间垂着的玉佩,这动作透出了主人的心情愉悦。
访客
翌日,辰时。
顾清宜坐在渚白居的小亭中,亭外的几丛天竺葵今日终于开了花苞,紫色的花苞在一众粉黄中有些出挑,她自来爱侍弄花草,不免被吸引了目光。
直到一道身影映入眼帘,她蹲着的动作一愣,顺着那绣了文鳐的官服看上去,裴霁回略带调侃的眼光凝视着她,顾清宜一愣,掩饰一般放下了扒着花草的手。
“表妹若是稀罕,让人掘两丛去你院里养着,不用没过多会儿就来扒着瞧一瞧。”
顾清宜轻咳一声:“坐在这凉亭中,难免腰酸背疼,大表哥使唤人,不是使唤骡子,既然腰酸了,总得让人蹲着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