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琼率先领悟了过来,道:“林松是男子,知晓的不过也是寻常表面的一些。姑娘不
如去和太太商量。姑娘寻常不能出门,也不便和旁人提起外男。太太却是可以经常和京里其他夫人们走动的,李家内宅的事,只怕打探得更清楚些。”
林浣愣了愣,若此事发生在旁人身上,这点林浣怕是早便想到了,不过是碰上了自己,又在林如海突然告知此事之后,让林浣猝不及防,猛然间便有些失了沉稳。
林浣自然知晓林如海绝不会害他,若此事能成,自然也是看着李珣是极好的。只是,林如海到底是男子,为他选婿,注重的大多也是李珣本身的品性和才学。而女子嫁人,嫁的可不只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家族。因而对于李家的家风,李家内宅牵扯,便越发要清楚,若是有何不妥当,趁着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也好与林如海商量。林如海疼她,对她的心思想法总会看重几分。何况事关她的终身,林如海绝不会允许有半丝差错。
林浣笑拍着青琼的手,欢喜道:“我一时竟没能想到,多亏了你在我身边。这般贸贸然去问林松却也不好。虽则林松断不会说将出去,只终归不妥当。嫂子那却不一样了。也便利几分。”
朱璃抿嘴对着念韶、流萤嗔道:“你们瞧!我平日里可有说错?姑娘如今是越发看重青琼姐姐了。只需得青琼姐姐一个人在身边就好。咱们呆在这儿可不显得多余?”
林浣笑骂道:“好呀!都是我平日里惯着你们!只如今倒连我都敢编排起来了。胆子当真不小。你若不愿意伺候我,自去和嫂子说,嫂子再慈善不过的人,定会准了你。”
林浣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你也不必怕我恼。你若有好去处,我自然欢喜。念着咱们主仆一场,少不得再给你一份添妆。”
青琼仨人均忍不住以手掩面,抿嘴偷笑。
朱璃哪里还不明白林浣的意思,不过是说她想着嫁人罢了。只林浣是主子,却又不好如同平常和念韶等人打闹一般。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脚,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这一番打趣,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待得众人笑罢。林浣又正了神色,道:“我这话儿却也不是说着玩。你们四人都比我要长上两三岁,若是在寻常人家,只怕也早为人妇,说不得还为人母了。只因跟着我,这才耽搁了下来。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前两年,也没想到这上头去。”
青琼等人欲要辩解。林浣挥手阻了,又言:“前些年,整理林家家宅,我便与你们说过。你们忠心伺候我,我自然会记在心上。若有心随我出嫁,我自然巴不得带着你们。
只是……你们若有那等心思,最好死了这条心。”
青琼等人面色一肃。这话林浣当年便说过,四人心里早已有了底,也有了成算与抉择。
林浣叹了口气,续道:“我知道青琼朱璃是孤儿,早年发卖到咱们家签的死契。只念韶和流萤却是林家的家生奴才,也有父母亲人在府里或是庄子上为林家做事的。你们若放不下,想留在府里,也无不可,趁这机会,我也好去和嫂子说。”
念韶、流萤对视一眼,同步上前跪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自从跟了姑娘。咱们便只一心伺候姑娘。姑娘去哪里,我们自然也跟着去哪里。”
朱璃胆子颇大一些,虽不如青琼那般是林浣身边儿第一人,却是第一个跟在林浣身边伺候的,这些年相处下来,深知林浣脾性,嘴角儿一挑,道:“我们四个跟着姑娘也有七八年了。什么品性,姑娘会不知晓?何苦如今再来说这么一回!姑娘早便说了的事。我们哪敢不放在心上。要我说,那些个姨娘有什么好?姑娘疼惜我们,我们还怕没有出路。咱们跟着姑娘,有姑娘给我们撑腰,到时候,哪个敢嫌弃我们人老珠黄,姑娘必不会叫他好过。”
这一番话真是叫林浣又气又笑,伸手轻拍了她一掌。
“好啊!我好心问你们一句,也好叫你们早早想好了,倒成了我的不是。什么人老珠黄?这般年轻美貌的娘子,若有人说是‘人老珠黄’,只怕是瞎了狗眼。”
林浣说着,还不忘做起那纨绔霸王公子的架势,捏了捏朱璃的下巴,调、戏一回。
朱璃气得撇过脸去。
林浣难得舒心大笑了起来。回头又扶了念韶流萤起身,“你们莫要多想。我如今旧事重提,不过是刚好说到这上头,也是想要你们再考虑清楚。你们四个的品性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没有比你们更信得过的。若不是如此,我哪里会容你们在府里,更不会留你们在身边了。”
见识过林浣治家的手段,四人哪里还敢有什么心思?没得不知什么时候便像那林二太太一般,将你发作了,你还浑然不觉。何况,林二太太到底是长辈,她们却只是奴婢,打死发卖了,都不算过分。
四人垂首听着,林浣又道:“说实话,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均是我用习惯了的。若当真一时离了,我哪里舍得。只是,骨肉亲情,我又不能不顾。你们放心,我如今还不到十四,总还有时间。若真到了那时候,自然会去和嫂子说,也带了你们家人一道出
去。再有,便也是方才朱璃说的话。你们伺候我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总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也莫心急。”
四人最大者也不过十六七岁,听得此话,均羞红着脸,将头又埋得低了几分。
主仆几人一番谈心,彼此间越发亲近了,林浣无不高兴。冯太医的伤药也是极好,第二日红肿便已消了大半,再用了一回,瞧着却是已不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