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蕊的极力怂恿下,姜姒决定亲自出门一趟,去街上的针线铺子里买些丝线,也顺便瞧瞧有没有其他什么可以送出手的合适物件儿。
她和裴珏一同回来后不久,刚简单梳洗一番,还未来得及询问当日赵猛等人的后续,便从下人们的口中得知裴珏又匆匆出了府,似是往程将军的落脚处去了。
姜姒思忖着,裴珏应当就是为着此事出的门吧?那她便等人回来,再问也是一样的。
不过光这么空手去总觉得有些尴尬,似乎有种有事找上门、无事甩一边的嫌疑,显得她做人好像很市侩似的……
而且光送一个剑穗的话,也太寒酸了些,还是再加上个什么东西才好,并且此事宜早不宜迟。
秉着如此想法的姜姒,顶着红蕊一脸“我已看透一切”
的揶揄目光,淡定地吩咐小厮牵了马车说要出门。
不过鉴于上回去酒楼遭了算计的事,以防万一,她还是带上了几个护卫。
其中便有周斌。
货品琳琅满目的首饰铺里,当周斌面对少夫人第八次小心翼翼地问他认为手里挑的这块玉佩好不好看时,终于不再只是摇头,而是诚实道:
“少夫人,您刚才拿的玉佩都太大太豪迈了些,您戴在身上就像是三岁娃娃穿军甲,完全不适合啊!”
平时看少夫人穿衣打扮的品味也不差啊,怎么选配饰的眼光却这么一言难尽?
挑的竟是些大老爷们儿才会喜欢的款式。
不料这话刚出口,便被一旁站着的红蕊悄悄瞪了一眼,眼神无比嫌弃。
周斌无辜地摸摸脑袋,浓眉大眼的脸上划过茫然。
他没说错啊?
少夫人身量娇小,再带着个巴掌大的玉佩,那得多难看哇?
姜姒不好意思解释这玉佩不是给她自己买的,只好转过头继续瞧柜台上摆出来的一排排配饰。
没什么送人礼物经验的她正犯难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柜台深处绒布上静静躺着的一根白玉簪。
质地光洁的白玉,通透而又温润。
其上不过寥寥数笔刀刻痕迹,便雕出了朵素雅大气的祥云,栩栩如生。
依稀记得,成亲那日她坐在婚房里忐忑不安时,他便是戴着这样的玉簪,一袭红衣,像位初染红尘的仙君,携着满身霜寒的清冽气息向她走来。
不自觉地,姜姒唇边泄出一丝笑意。
思及此,她心下做了决定,高声唤了铺子掌柜的,抬手指向那玉簪,温声道:“劳烦。”
红蕊一脸欣慰地掏出小姐交给她保管的荷包爽快地付了银子,转头却瞧见旁边的周斌张了张口,似是还想说什么的模样,忙伸手一把给捂得严严实实的。
“唔唔唔……”
被再次狠狠瞪了一眼并被迫闭嘴的周斌目光依旧茫然。
他只是想说少夫人这回挑的簪子挺好的,眼光总算正常了些。
那根玉簪虽然乍一看有些像男子用的款式,但若换了女子戴上,感觉也并不会显得突兀。
是他哪里又做错了吗?他明明想夸赞来着哇。
———
汾阳繁华的主街上。
因城内不许纵马,马车又得避让路人行进不快,从自个儿府上一路快步走到这里的程勇额头已微微冒汗,喘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客如云集的群荟楼。
“就是那里。”
紧随其后的裴珏停住了脚步,也跟着抬眼望了过去。
数层高的红楼,青砖绿瓦,竹竿撑起的幌子上书一个大大的“食”
字随风曼舞,隔着几丈之外都瞧得一清二楚,即便是在这熙熙攘攘的主街上也极其惹眼。
程勇道:“也亏得我手下的一个兵是穷苦的乞儿出身,门路杂,从一个曾经被怪医治好过痢疾的老乞丐那里才打听到的这消息,说怪医爱极了群荟楼的樱桃肉,每个月必会来这里点上一盘吃完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