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仔细瞅了半晌,终于知道缘故,却是皇后娘娘黑白瞳仁比例有些失当,看起来白眼球多黑眼球少。正是人们所言四白眼,凝眸不动还好,眼眸一转,就成瞪眼了。
迎春正瞧得乐呵,熟料祸从天降。
一贯仗着儿子跟皇后娘娘打对台淑妃娘娘,在上一声询问:“听说贾女史妹子,荣国府二姑娘贾迎春十分出色,可来了没有?”
原本隐秘于众人之中贾迎春,被人自动闪避拱出人群。迎春一下子鹤立鸡群了。
元春在上暗暗咬唇,眼睛瞪着淑妃,恨不得掐死这个老女人。
抬头却见迎春惊慌眸子,微微摇头,示意她镇定。
迎春缓缓上前一步,稳住心神,首先朝着上头端坐的太后皇后行叩拜大礼:“臣女贾迎春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祝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福体安康,福寿绵长。”
又侧身一肃:“给三位娘娘请安,娘娘门安好!”
太后娘娘是当今圣上生母,娘家姓甄,祖母便是贾府老姑奶奶,跟贾母乃是旧识,因此一笑:“嗯,规矩不错,看赏!”
太后赏赐岂能推辞。
迎春糊里糊涂被人往手里塞了个锦盒,复又道谢,这才起身。
惠妃一贯跟淑妃别劲儿,今日却因为贾迎春这个共同敌人之妹,难得同声同气。
惠妃娘娘着意把迎春盯了一眼,盈盈一笑:“太后娘娘,臣妾瞧着这儿姑娘不光是规矩不错呢,您瞧,这贾二姑娘,生得肌肤赛雪,天庭饱满,柳眉大眼高鼻梁,是个难得美人儿,在这一节秀女中算是数一数二了!”
太后皇后焉能不知淑妃话里算计,却是后宫一块板也不是好事儿,故而婆媳齐齐额首:“嗯,贾女史这妹妹着实不差。”
宁嫔是惠妃狗头军师,且这些时日元春抢了她的宠爱,心里很是不忿,却也怯着元春身后皇后不敢争风。这会子见太后皇后都没见责,岂能不插一脚,忙着掩嘴一笑:“要我说,这荣府倒底是盛宠优渥门第,风水好,出美人儿呢!”
迎春自己是否倾城倾国自己知道,心知这是淑妃看不惯元春,又不敢下手,便拿自己作伐子。
这些事情冯姑姑也曾说过,最好是不变应万变,故而将身一肃:“娘娘夸赞,臣女愧不敢当,臣女蒲柳之姿,在各位娘娘面前,焉敢当得一个美字儿。”
太后闻言冲着元春一笑:“荣府规矩实在不错。”
接着扯开了话题,问起其他秀女。然后接连赏赐不少东西。
其中就有石芙蓉跟傅瑾瑜,徐玉燕都得了跟迎春一边大小的首饰盒儿。
太后娘娘这一番赏赐,看似均衡恩宠,实则迎春身上承受压力,并不曾消弭多少。
之前秀女对于迎春,只是嫉妒羡慕,此刻石芙蓉眼神却是嫉恨了。
迎春身份,在石芙蓉这个皇帝外甥女儿眼里,那就是草芥尘埃,凭什么跟她这个天之骄女一般得到太后青眼赏赐?
石芙蓉蔑视眼神,犀利又森冷,迎春直如如芒刺在背。
秀女们暗涛汹涌并不影响贵人们兴致,太后娘娘满面慈祥问起皇后畅音阁看戏事情安排如何了。
皇后一笑:“一体事情都是贾女史铺排!”
元春忙着躬身上前跟太后娘娘低声报备。太后娘娘则频频额首:“你是个妥当的!”
淑妃几个知道瞧这架势,知道再是挑衅也没甜头了,且贾迎春这姐妹二人已经成了秀女公敌了,目的达到了,淑妃娇笑着吹捧皇后去了。
迎春这般却成了众矢之的,眼角余光一瞟,一双双杏眼儿都隐了怒气,冷眸飕飕招呼迎春。若是眸光能杀人,只怕自己浑身上下没得好皮肉了。
迎春面上维持着笑意儿,却是暗挫银牙,问候淑妃惠妃几个祖宗十八代:祖宗缺德十八代老娘们,醋缸子,吃柿子捡软的捏,老子粘你惹你呢,有本事你把皇帝栓裤腰里,又或者你去皇后坤宁宫强人去,欺压老子一个小秀女,算个毛球呢!
随后,太后起驾,皇后与各宫娘娘簇拥着天后娘娘去了宁寿宫后面花园子游览,后面乌鸦鸦一群秀女沙丁鱼似的追随。
迎春原本给太后娘娘磕头,就在太后娘娘身边,按照顺序,迎春位置应该靠前。熟料,迎春每每伸脚就会被人死命踩踏,一双绣鞋几乎被人踩烂了。
迎春疼得只抽冷气,看来淑妃挑唆成功了。
反正不过十余日,忍字头上一把刀,老子忍!
迎春索性退后一步,拉在最后。
看着这群疯子似小丫头片子,迎春哭笑不得,恨不得大声昭告一声,老子不喜欢皇上那个烂黄瓜。
这日午餐,太后赐宴宁寿宫。
午时,迎春回到储秀宫洗漱换衣之时,元春手下小宫女甘露悄悄告诉迎春:“女史让告诉小主,午后听戏,却莫落单,更不要独自前往僻静之地。”
迎春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子,面色煞白:“怎会如此严重?”
甘露面色不变,却是叮嘱道:“今日淑妃娘娘点名,太后娘娘赏赐,实在大出意外,小主当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富贵险中求,有些人为了荣华富贵不惜铤而走险,女史让小主切莫大意。”
迎春福身谢过甘露,伸手塞了二十两银票过去:“劳累姑娘!”
甘露含笑受了,又道:“储秀宫杜若姑姑为人公道,小主出入直管跟着杜若姑姑,必定无妨!”
迎春原本准备免费游览皇宫,此刻只剩下扼腕痛惜了,余下日子,还是蛰居保命要紧!
午睡之时,迎春摸了摸贴身竹叶荷包,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要不要跟杜若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