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在潯州東南添上了遲國。
春州有江,名春江。自春州出,流經春州蘭陵和潯州雲林、海禾三郡,入遲國,最後匯入銀海。
凌一指尖點在那條大江上,沉默不語。
忽然翻出一枚小印,在掌中摩挲。
巡州使沒有統一制式的官袍,只有一枚玉質小印來證明身份。
指腹滑過小印上的祥雲圖案,凌一似乎走了神,視線沒了焦點。一旁燭火被風吹散,分叉的影子在宣紙上映出魑魅魍魎的模樣。
「天地君親師」……
書房的燈亮了一夜。凌一不知,廊柱下有人也站了一夜。
翌日,凌一頂著兩隻黑眼圈從書房走出。
行走間身姿更加沉穩,似乎有什麼重擔壓著,往日裡輕佻的笑都收斂不少。
腦後照舊是利落的馬尾,卻比之前要高一些。
望著顏色還是淺白的朝陽,凌一對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想從今日起,她就要變成更加強大,直至如同參天大樹,護佑大小姐這朵嬌花。
然後就看見廊下坐著一人,離得近能聽見輕淺的小呼嚕聲,鬢髮眉梢都被朝露沾染。還好蘭陵的秋日不算冷,否則必然得上一場風寒。
凌一氣得都沒上手,直接腳尖踩過去,對著某人腰踢了踢。
「大小姐這是亂七八糟睡上癮了?合著就不往榻上睡。」
瞧見某人被弄醒,還揉著睡眼,凌一沒好氣說道。
「哦!」
蘇安慢吞吞挪起身,輕聲應了,反應平淡,仿佛在說我就愛這樣,咋地?
反正凌一看來,就是這層意思。
氣沖沖揮袖去了廚房,身後大小姐還在亂喊亂叫——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以前都噓寒問暖的!」
凌一磨磨牙,腮幫子鼓起來,眼睛都瞪圓,舀一勺面添水和面,在面板狠狠摔打,手裡那團面也不知道被她當成了什麼人。
早上的沉穩一秒破功,她抿唇,黑亮的眼睛裡簇簇火焰。
外面,大小姐的笑聲似乎不停了,一陣接著一陣,使得凌一手底揉面的力氣用的越來越大。
「元元,我幫你生火!」
大小姐竄進來,自說自話就往鍋里添了幾瓢水,蹲在了灶膛開始生火。
許是一回生二回熟,真讓她點燃了,嘭一聲火焰綻開,捲起幾隻柴火,熱熱鬧鬧燃起來。
蘇安見此,知道眼前就算成了。
立馬起身走到凌一身邊,見她還抿唇斂眉,探手在她的大麵團上揪下一隻粗細的小團,在手裡捏著玩。然後就看凌一臉色更黑。
手裡的白面被燒柴火的手揉捏,不一會灰不溜秋。
蘇安盯著看一會,又扭頭瞧一眼凌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揪了一個更大的面劑,剛揪到手,就看見凌一揉面的動作停了。